翌日薛凌囫囵着睁了个眼,听见墙那头好像是是谁在隐隐啜泣。细听得两声,似乎是含焉的嗓子,吓的她一咕噜从床榻爬了起来。 穿罢衣衫刚出了里屋,薛瞑迎面跳出来双手呈上两封帖子,说是昨儿江苏两府一大早着人送来的,因白先生交代不是什么要紧事,所以就没催她。 薛凌接是接了,却拿着没拆,往外走的当儿顺手搁在了外屋茶桌上。薛瞑在后头瞧她甚是焦急,忙跟了出来。 直出了自己房门,薛凌才瞧见天已大亮,由此可见今日她是起的晚了些。到底是昨晚想着齐清猗的事,整夜不成安眠,估摸着黎明时分实在困乏,这才沉沉睡了去。 空中还有碎雪在纷纷扬扬的飘,往年下几场雪也不关事,今年却是多事之秋,又为着年初那个雷打冬的传言,一瞧着雪几日没停,无端生出些厌烦心来。 薛凌脚下没停,转了个道即拐到隔壁屋里,啜泣声越发明显,还听见两三个丫鬟窃窃私语说着节哀之类的话,估摸着要死要活的正是含焉无疑。 过了屏风进到里屋,果见是含焉坐于床头,抽抽噎噎捏着个帕子不时擦泪。薛凌都走到跟前了,一众人才发现,皆是惊慌站起喊着:“姑娘。” 薛凌站直了身子,颇有些没好气:“一大早哭哭啼啼做什么。”她想含焉在这园子里吃好喝好别无它事,实在没什么值得掉眼泪的烂事。 含焉撑着床榻扭捏起身,先喊了两声薛姑娘,越发的泣不成声,呜呜咽咽说着:“苏...苏.......” 薛凌耐着性子等了好一会,含焉才把那句话说完,她说:“苏府里派人来传,苏夫人在上元夜里逢了乱党。”话落越发哭的不能自已。 天地良心,长了这般年岁,除了自个儿生身父母,世间再没谁比苏夫人待自己更好了。便是生身父母,免不得还要因琐事责骂两句,哪能如苏夫人柔声细语,温情和意? 她这才几日没出园子,一遭苏府信来,居然是.....是丧贴。 京中出了乱党?前几日园里白先生说是外头有些不太平,不让自个儿出门。怎么这个不太平,就成了乱党? 薛凌显然是不能对含焉的心痛感同身受,反倒是狐疑蹙了眉,暗道苏府是个什么居心,丧贴都送到了含焉手上。 她看眼前人哭的是梨花带雨,挥了挥手遣退旁儿几个愁眉苦脸的丫鬟,劝了句:“死便死了,人总是要死的。” 这话似乎还不如不劝,当然也有可能是外人走了,含焉哭的愈加大声,话里有些埋怨:“怎么能死......就....就死了,人死了,就没了....薛姑娘你..你....怎能...” 埋怨完了薛凌,又埋怨起世道:“京中,京中......怎会......有乱党......这不是天子脚下吗?” 到头来连逸白也埋怨上了:“我......前几日.....就说回去苏府看看...白先生非不让我离院子.....还.......” 薛凌眉头已然皱到了一处,忍不住想嗤笑出声,莫不成这蠢狗还以为自己去看看就能救得苏姈如性命? 好在含焉颇有自知之明,口水话说完,只是句“去看看好歹还能见到最后一面。” 薛凌看她哭的实在难受,伸手想把人拍拍缓口气,手抬起来终没落到含焉肩膀上。仔细想了一遭,幸亏自个儿那晚上赶着走,说的是“要个婴孩,要男不要女”,而不是说:“要个婴孩去当乱党。” 人哭成这个样子,实在不好跟含焉说“你别哭了,我就是那个乱党”。薛凌捏了下手腕,装的颇为郑重其事:“生死有命,你莫太过哀伤。” 显然这两句话也是徒劳,不过既然知道含焉只是为着苏姈如哭,那便不用太过焦虑。薛凌站着又听得两声字不成句的抽泣,转脸往外退出了房门。暗忱等人缓缓,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