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瞑紧跟着起了身,丝毫不敢放松。这一路霜雪连天,夜深了也不好换马,直拖到第二天下午才跨进阳城。 阳城地处棱州中心,是西北十六城之一,横在乌州线上。若无霍云旸留下的密信,莫说薛凌,任谁也难想到这样一个人和霍准有渊源。 它既不是边关,战事还未起,年岁佳节,城中一派怡然自乐,城门进的格外进得顺利。薛凌稍有意外她这一路竟没将薛瞑甩掉,然人都跟上来了也无可奈何。 二人下了马,薛瞑抢先去与那守门的卒子交谈两句,回转身来甚是开朗语气喊:“小少爷,咱走吧。” 薛凌全无触动,寻常笑着进了城。马搭子里干粮饮水丝毫未动,薛瞑在路边买了俩蒸糕功夫,薛凌已在马背上奔出老远。 此处不比京中,便是横冲直撞,升斗小民也只有让路的份儿。西北十六主城的舆图,她都看过。街道阡陌肯定记不清,城里老爷的住处还是容易找。 何况朝廷有规定,这几城的日常务公处皆在西北向而不在东南,为的是一旦打起来,民可退,而官不得拒。 两人从京中而来,走的是南门,得横穿一个阳城才能走到雷珥面前。文官驻地,多是家眷皆随其行,经年累月,非诏不入京。 以前薛凌大抵从未想过,现一路跑着,默叹了两声,真好。将戍边,妻儿老幼皆在京,文人却能阖家团圆。都是求个平安,双方恶平安如此天差地别。 州郡县衙,无事不朝。这个点,雷珥应在家中天伦共乐。到了城西北,且行且问,申时初,总算站在了雷珥府邸门前。 门口小厮下人一应不缺,门角处大红灯笼高挂。上头未见丝毫积雪,以这两日这个天气,可以推断出府上人勤快的很。 薛瞑看过一眼薛凌,迈步欲上前。薛凌一把扯住他,冷道:“站我后面,不要多话。” 说罢一抖衣襟,正步到大门口,不等迎上来恶小厮问,即掏出牌子在几人眼前一晃,沉声道:“朝廷办事,让雷珥出来。一刻之内我见不到人,管教他满门上下人头落地。” 阳城离京也算远,家养的下人哪儿见过这等恐吓。当时呆愣在地,只说这眉清目秀小公子,说话说话怎跟个阎王爷似的,字字都像要人命。 看几人没立马爬去叫,薛凌不耐催了一句:“还不滚?”未等那下人往里,她一撩衣襟,手按在腰间,昂首阔步进了门。只说是有人敢拦,管教她回身就添一具尸体在场。 光这周身气势,也无人敢不开眼,何况后头还跟着个薛瞑亮了剑柄。小厮回过神,小跑两步跟上,低声回了句就去请老爷。另俩个则一脸惊恐,点头哈腰喊薛凌先往里边歇着。 也不知那下人去如何传的话,反正雷珥过来之时,脸上汗浓如雨,气喘不停,显是跑的辛苦。 人说与他还不信,跑到门前一看,座上果真是个黄毛小子,悬着手腕在吹茶。粗布外衫上头一张脸细皮嫩肉,活脱脱一个矜贵幺儿,哪有一丁点像是是什么朝廷来人。 薛凌听见动静,目光如炬瞧过来,雷珥顿时改了看法。有,还真有。这人有眼里一点血红,朱砂痣一般。 哪有人眼睛里长痣,真是见了鬼了。 他一时呆住忘了脚下,被门槛绊得一个磕巴,差点栽倒在薛凌面前。薛瞑看不过上前扶了一把,雷珥这才瞧见,旁儿还站了个人,神色内敛喜怒不现,反倒很像个办事的。 听闻来人拿了块黄灿灿的牌子,他犹豫着要不要跪。薛凌一见人到面前,已丢了手上茶碗,道:“无干人等退得远些,我有陛下密旨于你。” 她看了看门外好几人站着,一撇脑袋,倨傲道:“是在这说啊,还是往书房说。提前申明,此事若走漏丁点风声,可没人能保住你。” 说也奇怪,他不说话,雷珥只觉可疑的很。这小子一开口,言语威压就让人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