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歇了要劝的心思,有样学样拿起勺子往嘴里灌了两勺,跟着拿起筷子夹了些饼丝在吃。两人无话间,有客吃了散,有人抬脚来。这个时间应正值晚间小食,生意不错,至少比上回来好。 眼看着碗漏了底,薛凌心情似乎好了些,脸上又见笑意。切好的饼丝里有细碎肉沫,所以她肯定绿栀娘亲揉的肉饼应该也是这个味道。即使那存善堂的饼究竟什么滋味,她并没尝过。 如此惦记着,就舍不得吃太快,一丝丝夹起往嘴里塞着细细咀嚼。薛瞑耐心等候,外头凑过来一高一矮两男子。衣着倒还寻常,只是脸间横肉略有凶相,开口喊的是:“哟,今儿个生意好的很呐。” 老儿似乎颇为怕这二人,急忙丢了手上活计迎将过去,奉上一袋铜钱,小声说着好话。 这对话并无不妥之处,薛凌二人坐着里头浑然不觉,还有另一桌食客也还吃的兴起。那俩男子接过银子掂量了两下并未离开,也说要吃上一碗。 老儿岂能推辞,连忙请人进屋坐下,飞快端了一叠冒尖的饼丝上来,又躬身说两位大爷慢用,他去打壶酒来。 这话就未避讳人,薛凌再是吃的仔细,就这么巴掌大块屋子,很难听不见。闻得此话,想起当初跟苏凔来,还是自个儿从别处请的酒,怎么这破地儿还供起酒来了。 她偏头过去看了一眼两男子,再看两人桌上那碟饼丝,回转头来冲着薛瞑又是腮帮子鼓起模样,气呼呼道:“怎地他们的饼比我们多这么多!这老儿做生意忒不地道。” 此话无礼,桌上饼丝也早吃的七七八八。薛瞑以为薛凌爱吃,忙道:“我再叫一份便是了”。言罢看向两男子,赔着笑躬了下身权当致歉。 那男子目光在薛瞑二人身上来回打量了一阵,才哼一声算是受了这礼。逢店老儿已从邻屋取了酒出来奉上,这事便罢了。 薛瞑开口请老儿加了碟饼丝,眼见薛凌两样放光,好像喜欢异常。忍不住起了身,只说再去替薛凌取碗汤来,实则是想找老头攀谈两句,回了壑园让厨娘做些。亦或,直接把老头买了去也成。 小本生意,哪有什么秘诀可言,还不是就是家里老婆子出些力早出晚归挣几个糊口钱。薛瞑一块银子砸下去,那老头激动的要跪下来教一遍。 他从未习过油盐酱醋的功夫,问的十分上心。这么个耽搁功夫,待他再捧了汤过来,瞧见薛凌面前有只空酒碗,饼丝碟子里是一滩水渍,带着烈酒躁气。 这屋子里只有一处有酒,薛瞑大怒。一扭头,那俩男子正大快朵颐,全不把人放在眼里,另一桌食客早已不知何时去了。 他将手中汤碗搁下,猛地转身就要跃过去找个说辞。脚没离地,薛凌抬手间恩怨滑出,横至薛瞑腰间将人拦下。又飞快收回剑刃,手顺势在其衣带上重重扯了一把,将人转回来按在椅子上,一番动作前后不过眨眼功夫。 薛瞑看腰间衣服没破,松了口气,不解的看着薛凌。薛凌搓了一下指尖,缩回手,拿着筷子,笑了笑去夹饼丝,放进嘴里嚼了好久才说:“算了。” 她说,算了。 算了算了。 这一年到头的,总遇上些倒霉事,都算了。 背后是清晰可闻的讥笑,薛瞑忍了忍重重坐下来一样捡了两三饼丝放嘴里压着火气。他倒不在意别人如何,却是见不得薛凌半个下午来回被人欺负。 薛凌好一会才咽下嘴里最后一点碎末,跟想起来什么似的,轻声问:“今儿是不是月底了?” 薛瞑尚难忍这口恶气,沉声道:“是,正三十了。” 她端起旁边水碗漱了漱口,好像没什么力气,仍是极小声:“怪不得,这都月底了。” 据闻,这些买卖人家,都给些地痞无赖交月银,不是月初就月尾,总儿就那三两天吧。 这些地痞再给巡城的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