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难得如此恭敬的称呼一次魏塱,身子却全分外放肆的翘起了腿,裙边处悬空的脚尖轻晃,再没怀疑自己时运不济。 她遇见过许多想遇见与不想遇见的人,总有很多时候觉得那是命运里的一种巧合或者倒霉。自拿了半枚兵符,忽觉一切都是必然。 她在近京的官道上等马,必然该遇见个非富即贵的苏夫人,普通人谁又用的起数骑之乘。 她往荒芜的平城寻旧,必然该遇上个心有所图的申屠易,普通人谁又会在苦寒之时远离中原。 她去了齐府,就要认识魏熠。她认识魏熠,就不可避免牵扯皇家。每个人,每件事,都在奔赴一种宿命。 眼前的陶弘之更是如此,在某次他无意提起麒麟露一事时,薛凌已有怀疑。可自个儿不过是随便挑了家兵器铺子,总不能所遇之人尽是仙鬼精怪。 然历经老李头一事后,她忽懂得,不是自己遇上的尽是魑魅魍魉,而是在京中活出脸面的,根本就找不出一个常人。存善堂里倒是有一屋子平凡众生,问题是她也不屑于搭话啊。 她当初既想给李阿牛挑把好的,赶着京中声名最躁的铺子进。里面即便不是陶弘之,也只会是赵弘之,周弘之。 连她鲁伯伯的剑沦落到此,都是一种注定。军中之物多有造记,重剑焚毁重铸难度也较大,要么上缴官府,要么就是给人收藏。明县离京不算太远,陶记声名在外,落到他手里再正常不过。 这些事,并非现在才想,从江府出来一路到陶记,她已理的顺畅。或者说雪娘子之事后,她已有结论,只不曾表现的明显。若不是陶弘之突然发难,这场对话应该再晚些时日。 但无论晚多久,迟早都会来,或许这也是一种注定,从她拿到半枚兵符的那一刻开始。 她一直在抗拒来陶记,这事大可以交给江府去办。虽陶记的东西极好,但江府与瑞王找不到的东西,不说世上没有,想必陶记绝不会有。 然她脑子里踌蹴不定,步子却走的毫不迟疑。她该来陶记一趟,问问陶弘之这个人究竟与宫里有何渊源。 以过往的对话来瞧,这个渊源多半是孽缘。 她有些想不透自己拿着那半枚兵符的内心狂跳是为了何事,在薛宅那百十来方的院落里,她蹑手蹑脚将东西塞进袖口,按了又按,直到逸白回来之时还没完全压住自己的恐慌。 而这恐慌并不是在江府密室里那样,恐慌于自己的阿爹不忠不义。她记起自己曾想过要把这半枚兵符粘到魏塱那蠢狗手里去,这样就可以保住薛家几代清名。 可如今捂着袖口,她恐慌的是,她在绞尽脑汁的思考,如何才能把魏塱手里那一半拿过来。诚然有一枚兵符未必能怎样,可没有这枚兵符,必然不能怎样。 想的越多,就愈恐慌,愈恐慌,反而愈止不住。 在永盛楼里吹捧九哥的赌客,在金銮殿上叩拜魏塱的臣子,充斥了她整个眼眶的龙椅。李家村的野火,隐佛寺的孤坟,五爷院门口的黄铜水缸,霍准临死前的肺腑之言。 这些东西从薛宅到江府,追了她整整一路,又从江府喧嚣叫嚷着追到了这陶记来。 名能清就能污,臣能忠就能奸,是非黑白,不过是一人之言。 既然如此的话,她拿到开口的权利,岂不比追寻真相更容易? 除却陶弘之,京中众人都被过了一遍,宋沧,江府,霍云婉,沈元州,李阿牛,永乐公主。此刻她京中有权,手上有钱,黄家死后拿到近京兵马,再加一枚西北兵符.....还寻什么真相? 反正那真相不堪入目,不如..........她来造一个真相。 陶弘之颇有手段,又和宫内有过往,能接触到麒麟露的人,不是医官也得是个术士,看他讳莫如深,想必历经密事。这些年的密事,无非就是梁成帝死在龙床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