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边附耳上去轻声道:“李伯伯,你说什么。” 老李头回过脸来,手从被沿处伸处,拉住薛凌衣带,轻声道:“小少爷........算了”。薛凌抿嘴,耐着性子继续听了一回,老李头仍然说的是“算了。” 他从来劝人,就只会劝“算了。” 算了,那些事都过了。 他也知道存善堂砸了人生意所以被人找茬,给点钱,就算了。他也知道薛弋寒当年没的冤,但是现在薛凌活的挺好的,再不济,薛璃也活的挺好,京中锦衣玉食不比平城风沙强么,所以也算了。 他也记得当年胡人南下,妻儿惨死,然现在他能每年忌日烧成把的纸钱,因此还是算了。日子过去,人该往前看,这辈子七八十载,谁也不能盯着三四岁没抢到的那块泥巴啊。 有什么事,不能算了? 绿栀想的也并非全无道理,若无薛凌当面捅了那俩倒霉鬼几剑,老李头没准还有日子能耗。宵小闹腾确然耗费心力,可真正让他一病不起的不仅仅是因为这,更多的是京中无人不知的事:相国霍准密谋造反,已被天子于狱中赐死。 远在千里之外的霍家将军霍云旸,手握数十万兵马又如何,那可是被人直接把脑袋给拎了回来,连个全尸都没留着啊。 然老李头清晰的记得,当晚有个脸上带疤的男子与小少爷一起来的存善堂,帮着处理薛凌杀人的善后事宜。 那个男子亲口对他说,说的是“我只晓得,她把当今相国霍准都给杀了,真是厉害”。那个男子说的是小少爷杀了霍准,而先前说的是不知薛凌要去哪,只知道要再去杀几个人。 几个人,是哪些人呢? 若小少爷在京中,自己病的这么重,她就算腿断了也会爬过来瞧瞧的。自己看着长大的娃,老李头自认了解的很。既然薛凌没来,那个在宁城切下霍云旸人头的究竟是谁? 与朝中众人相比,老李头只能算白丁一个。可除却参与了霍云旸之死的寥寥数人,唯有这个躺在床上的将死之人猜到了霍云旸究竟是死于谁手。 他记起京中初逢薛凌,茅屋里姑娘家信口“若真是魏塱所为,我就杀了魏塱”。即便唇间带血,还是说的跟买花儿一般。 还以为,是个戏言呢,百姓,能诛天子么。 他终不够了解薛凌,所以在这喊“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