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闳坐在椅子上,直视着薛凌,语调缓慢沉着里带着些严厉诘问。以国公二字的分量,将一些事说的劈头盖脸。 对错不论,许是这架势和态度与昔年薛弋寒有些相同,薛凌松开永乐公主,心绪略平,环视了一圈,复垂手看着江闳冷冷道:“冤有头债有主,该不是魏塱太高了些你们够不着,便想踩着我垫脚,那也得掂量掂量有没有这个本事吧。” 她全然不知江闳想要说的是些什么,只当他意思是屋里的人有此下场全部和自己有关,不禁觉得好笑的很。确然这些人或多或少和她有牵扯,但归根究底,都是福祸自取。真要找个人背锅,也该是姓魏的,凭什么轮到她。 江闳长出了一口气,却是齐清猗先起了身,走了两步先向江闳施了一礼,道:“薛小姐说的极是,陈王府如今只余牌位一张。烛微火轻,不敢在此与诸位讲经论道,既如此,请国公允我先行离去。” 说完她看向薛凌,眼神飘忽处,已见泪光潸然:“冤有头债有主,该不是魏塱太高了些你够不着,便踩着我垫脚,踩着齐府垫脚,踩着陈王府垫脚。” “可惜,我没本事”。说完齐清猗低着头向门前走,径直经过薛凌身旁,不避不让,将她撞向一边。 然江府密室门由机关牵引,齐清猗生拉硬拽数下仍不得其法。她近乎崩溃的伏在门上想要徒手挖出一条道来,好几根手指指甲由于太过用力从根部劈开,血丝争先恐后的要破皮而出,仍浑然不觉。 原薛凌婚事一了结,就该和陈王府毫无关系,齐清猗本是巴不得早日脱身,却不想半路杀出个宋沧。哪怕昨晚已得到明确消息,宋沧没死,齐清霏仍在佛堂长跪不肯起身。说“一定是她感动了菩萨,才换得苏哥哥性命无虞,只要苏哥哥一日未沉冤昭雪,她便一日不离菩萨半步。” 齐清猗束手无策,半哄半逼着喂了齐清霏一些粥水,陪着在佛堂守了半夜。第二日不强撑了精神送薛凌出阁。出于自尊和记恨,她已经没办法好言问什么时候苏凔才能出狱,什么时候薛凌才能从齐家女的生命里彻底离开。 她只是惦记起,魏熠是留了东西的,她不知道那东西对薛凌而言有没多大用处,却生了偷天换日的心。反正,薛凌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只要一口咬死是魏熠留下的,必然能引得薛凌动心。她想和薛凌做笔交易,用画轴里藏着的东西,换宋沧早日平安。 然后,和齐清霏形同陌路。 她想了很久,这件事只有薛凌能办的顺理成章,天衣无缝。她大可不谈情分,以利相交,断不会失了体面。恰江闳开口问是否要留下来,齐清猗便顺水推舟。 她没想到的是,永乐公主居然也在场。 情分利益皆成空,她连和薛凌正常对话都办不到了。咄咄逼人处,二人皆是口不择言。 她的夫君,周年未祭,就已经成了一张毫无用处的牌位。 江闳挥了挥手,示意江玉枫去开门。他本以为齐清猗与薛凌有诸多牵绊,且顾忌魏熠是否有什么身后事交代,想今晚一并弄个明白。魏熠顶着太子头衔多年,稳如泰山,当然有先帝的功劳在。但如果是瘫烂泥,谁也把他扶不上墙去。 既是身有神通,却死的那么义无反顾,实属圣人。而圣人这种生物,他没见过。 没见过,怎么会信世间有呢? 然瞧着齐清猗此刻样子,便知这位太子妃三年如一日的没半点长进,连苏姈如一介市井都比不上。 倒不是轻瞧了去,他知先帝为何选了齐家女为儿媳。海晏河清的年头,放个名门闺秀,身娇肉贵的养着,自成天下典范。后门妇人,不擅长这些拜相封侯事也是正常。只屋里站着两位芙蓉犹胜青松,难免他对齐清猗略有不满。 终归,夫妻一体,若齐清猗稍有手腕,也许魏熠如今还能喘个气。 江玉枫开了门,齐清猗头也不回快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