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打。这些年,他纵未如大哥一般随着父亲处理政事,可族里什么光景,多少也是知道一二。 安城粮事在脑子里一晃而过。石亓已经不知道该喊薛凌什么,这个汉人像草原上被母羊丢弃的崽子一样出现在帐子里,转眼化为枭鹰,带着他不费一人一马于梁国境内劫走数十车粮食,竟然还能在梁国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安然无恙。 如果,她说的话有那么一丝可信,没准,就真的能保自己安然返羯。 薛凌已整理好千头万绪,自觉事有轻重缓急,必须把这两人处理了才能回梁,便不想再与石亓多做无用之谈,正色道:“你今日回去,喝的醉些,染些脂粉气,和你大哥核对核对,看我说的可有半分差错。若无,明儿再找时机把我的包袱还来。拓跋铣不会拦着你的。你要是不信我,包里有一枚鲜卑密信用的骨印自己留着,等事成之日再给我。拿不到它,我绝不会走。” 晚风开始呼啸,石亓摔着门走了好一会。薛凌才抛着刚问石亓要来的几粒散碎银子往外踱步。那个胡人男子还在,却没为难她,想是石亓已经交代过。 虽决定了要先处理这边的事,如何处理却还没个头绪,京中形势也是要紧,且她思考事情时习惯写写画画,便打算趁着天还未黑透买些纸笔回来。回不去,信总是要递两封的。 只是现在出门多有不便,怕是万一运气不好,让人给认了出来。但那胡人男子又不通汉话,薛凌只得找了宽大袖巾捂在脸上,装的一副病恹恹受不得风的样子。她这几日吃睡不得,又失血大半,一双眼睛周围的皮肤尽是惨白色,倒也像那么回事。 这些小事倒是办的顺利,并未出什么岔子。只是这里笔墨贵的离谱,石亓又没带太多钱在身上,倒叫薛凌觉得穷的慌。也不敢太过挑拣,随意着买了些能用的回来,顺路用了膳食。回来便把自己关屋子里,思量着信上要写些什么。 要交代的,其实甚多。但有些人,信肯定是不能直接递到面前的。思前想后,也只写了两封,一封给江家,让江玉枫在朝堂盯着霍准。只要不让他给太多甜头与拓跋铣,拓跋铣就仍要求着自己。 这事儿倒也好办,霍准勾结拓跋铣本就见不得光,随便让几个大臣多提点提点,料他就不敢轻举妄动。唯恐江府不信这是自己亲笔,薛凌便落了薛璃的性命。世上知道薛璃其人的,屈指可数,江闳看到自会明白。这信也好递,虽然自己没人,但石亓总能拨俩心腹出来。身上没有信物,这个节骨眼,拓跋铣不会为难传话的人,毕竟,他以为这话是传往羯族的。 另一封,薛凌想递给霍云婉,却迟迟没想到怎么送。要直接把信递往皇宫内院,是绝对没可能的,只能找人周转。此时方知,她看似笼络了一堆人,实则一个能信任的也没有。不管是江府,还是苏宅,又或者苏凔,甚至陈王府,驸马府,这些人都与她少不了牵扯,偏她又不能让这几家坐到一起。到最后,写好的信还是被撕成了碎片。 终归,她只在意霍家,盯着这一家,其他的乱点就乱点。薛凌这般想着,捏着给江府的那封信不放,想着等明儿石亓来了,就催他快马加鞭送走。而自己在这尽可能早些处理完事情。等一回去,便能连手拓跋铣置霍家于死地。 然而,周郎有千智,气郁而亡,诸葛称万谋,天不借寿。薛凌这一走,足半月余。她在前行,别人又怎会驻足在原地等她。京中风云早过万千,或相干,或不相干。或于她有利,或于她不顺,都要等她回京方能盖棺定论了。 本就是天机参不破,世事多变数,既人人都在算计,原处处就是遗策,薛凌不能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