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又司稳稳落针,很快将孟宴臣扎成了一只毛绒绒的刺猬。
付闻樱急切地问道:“怎么样?”
赵又司面露忧虑:“我正尝试通过针灸,疏通宴臣脑后淤血,如果顺利的话,一个月内就能恢复视力,否则……”
他顿了顿,艰难启齿:“否则就只能等待眼角膜捐赠了。”真到了那一步,希望就渺渺无期了。
室内霎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孟怀瑾扶着黯然低泣的付闻樱,肖亦骁和韩廷几人相继缄默,不知该如何安慰孟宴臣。
倒是当事人的反应过于平淡,他穿着圆领白T恤,安安静静地倚靠在床上,额头仍旧绑着纱布,表情十分恬淡闲适,甚至微微显现一抹笑意,“不用为我担心,现在这样也很好。”
在废墟里不幸受伤昏迷,再次醒来时,眼前已经是一片混沌黑暗,那时孟宴臣也未尝不惊慌失措,就在他满怀绝望,惶惶不可终日,一只纤细柔软的手伸了过来,牢牢将他握住。
顾白月紧紧抱住他,一字一句细细安慰。
孟宴臣忽然释怀了,如果说遇到皎皎,得到皎皎,已经耗尽他此生全部运气的话,那么为此付出一些代价,似乎也很公平,又有什么好怨天尤人的。
他唯一担心的是,倘或自己此生都目不视物,深陷于无尽深渊,那该怎么照顾皎皎呢,孟宴臣万万不愿成为顾白月的累赘。
“原来哥哥伤得这么严重……”顾白月难过垂泪,她想到什么,突然兴奋地抬起头来,“哥哥需要眼角膜,巧了吗不是,我刚好有两只,到时候分给我哥一只,再买一双情侣眼罩,等做完手术咱俩一人戴一个,手拉手上街,一定酷毙了!”
“皎皎……”
孟宴臣喉头哽咽,伸出手摸索着探寻,顾白月主动将手放在他掌心,哄小孩一样说道:“别怕,我会陪着你的。”
这大概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她总是知道怎么安他的心。
然而,顾白月看似乐观坚韧,私底下却因孟宴臣的伤夜不能寐。
有一次付闻樱撞见她躲在花园悄悄哭,顾白月就孩子气地跟妈妈告状,“许沁好坏,宋焰也好坏,我讨厌死他们了。”
还比划出几个数字,异想天开地问:“妈妈,我已经攒下这么多钱了,用它们聘请杀手,将坏人都杀掉,好不好?就像电视里演得那样,神不知鬼不觉。”
“傻孩子。”
付闻樱笑着拍了拍皎皎的头,“你跟宴臣什么都不用管,只要每天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其他的事交给爸爸妈妈。”
只从做了那个清晰到恐怖的噩梦,付闻樱就越发迷信了,或许冥冥之中,当真有因果循环轮回转世也不一定。
既然如此,付闻樱又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孩子手染血腥,那两个狼心狗肺的渣滓,她和丈夫会亲自动手料理。
……
说起来真是辛酸又好笑,顾白月和孟宴臣一个砸伤了腿,一个后脑勺肿痛压迫视神经,可谓同病相怜。
工作室那边的业务都暂停下来,顾白月要养伤,干脆给花姐和小助理等人放了长假,即便偶尔有一些琐碎事务,基本线上就能处理好。
对于刚刚经历一世噩梦,至今心有余悸的孟怀瑾和付闻樱来说,没有什么比孟宴臣的健康更重要,两人将他肩上的担子尽数分了过去。
当然,以孟怀瑾和付闻樱的年纪来说,也不适合钜细靡遗一把抓,只将关乎国坤未来走向的大事死死笼住,其余的都交给多年栽培考察出来的心腹打理,防止有人趁机上位,大权旁落。
顾白月不喜欢医院的消毒水味儿,当年生母季如兰的离世,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至今不能坦然面对。
孟宴臣知道她的心事,索性都住在家里休养,除了赵又司时常过来看诊,还专门聘请了营养师和护理师,精心准备了食谱及康复计划。
这天晚上,付闻樱夜半惊醒,被孟宴臣梦中惨状吓到,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