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瑜低下头,肩膀不停抖动着。 滚烫的眼泪落在衣领上,落在皮肤上,把苏瑜的灵魂都烫的一个激灵。 她忽然想起孩子们还小的时候,每天早上睁开眼,家里就有洗不完的衣裳,做不完的饭。皮小子们爱惹祸,苏瑜总是那个领着他们上门道歉的人。 一晃竟然这么多年了。 苏瑜从来没跟孩子们说过,她其实很害怕做手术,怕眼睛一闭,就再没有醒来的一天,更怕再也看不见她牵挂的孩子们。 但此刻,苏瑜想,有时候相见不如不见。 “刘护士,麻烦你推我进手术室吧。” ....... 苏瑜以为闭上眼就能迎来解脱,她哪里知道再睁开,竟然回到了1975年12月7日。 是的,确实是75年,12月7日。 苏瑜捧着肚子费劲地从地上爬起来,站在撕了一半的老式万年历跟前怔怔出神。 上辈子的那些记忆纷至沓来,苏瑜想哭又想笑。 她重生了,竟然重生了! 可既然重生为什么不是回到未嫁人的时候,偏偏是现在? 苏瑜低头瞧着自己高高耸起的腹部,耳边仿佛还能听见女儿对自己的敷衍,但事实却是,赵溪还在她肚子里,还要再过四个多月才会出生。 她抬起头准确无误的在狭小的房间里找到放在门边的毛巾架,和挂在墙上的镜子。 苏瑜想洗把脸冷静一下,一抬头却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 年轻的、鲜活的、还不曾生病的自己。 苏瑜从小到大都是个美人胚子,要不是实在长得好看,也不会在身份背景悬殊的情况下,被赵时年执意求娶回家。 如今已经是几个孩子的妈了,不比当姑娘时娇俏,却也是皮肤白皙,乌发浓密,远比病重如鬼魅的自己好看太多。 苏瑜对着镜子细细描摹自己的眉眼,想给自己一个笑,没想到鼻子一酸,竟红了眼眶。 “小苏、小苏在家吗?” 门板给人捶的哐哐响,门外传来女人焦急的声音。 苏瑜连忙将毛巾打湿,拧一把擦了擦脸,觉得自己舒服些了才去开门。 “怎么这么久?小苏你、你怎么哭了?”女人关切的问了声,探着头往里瞧。 女人身材高壮,粗黑的脸上带着两坨高原红,是年轻了好些的春花嫂子。 苏瑜侧了侧身,好让对方瞧得更清楚:“没什么事,我这一胎怀像不好,得亏嫂子您过来敲门,要不然......” 钱春花探头一瞧,水泥地上倒了一把扫把,苏瑜常用的搪瓷缸子也摔在了地上,洒了一地的水。 她连忙进屋帮着收拾好,转头瞥见空空灶台,问,“你是不是又没吃早饭?孩子们的身子骨重要,你的身子骨就不重要了?你自己也说这胎怀像不好,怎么不多注意些?” 说罢钱春华也不等苏瑜回应,跑回屋拿了两个黑面馒头过来,强行塞到苏瑜手里。 “我给我家小妞妞做的,还温着呢,你快吃!都晌午了,怎么早饭也没吃!” 苏瑜心里一暖,再三谢过才掰了一小块塞到嘴里。 如今大家伙儿条件都不好,所谓黑面其实就是麦子收回来以后,只粗粗磨了两道的面粉,虽然比不上白面,却也属于精细粮了。 吃在嘴里该是很香的,带着一股自然的小麦味儿,苏瑜却觉舌尖发苦,心里泛酸,但她还是笑着赞了一句,“好吃!” 钱春花见她这样,长长叹了口气。 都说小苏日子好过,嫁进高门了,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