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格尔·索拜克还记的很清楚,以前的自己其实并不喜欢宇宙。蒂芮罗人一直号称自己是“星空的征服者”,是“群星之眷族”。耶格尔家曾经是蒂芮罗军事贵族中最高贵的名门之一,耶格尔的子子孙孙都应该以家名和家史为荣。耶格尔家的人,无论男女,都应该热爱宇宙的星海彼端。可是,耶格尔·索拜克真的不喜欢宇宙。他只是一个在神恩殖民星区,一个叫新米萨的星球中长大的。当他的年纪还足可以过儿童节的时候,有一个寒冷的冬夜,他裹着厚厚的羽绒衣,骑在父亲的脖子上仰望天际。他看到了地平线尽头上起伏的壮美雪山,却也看到了那凄凉而压抑漆黑笼罩在雪线之上,就仿佛深渊正在一点点吞噬世界中唯一的皓白。那无尽的黑暗,既然可以吞噬壮美的雪山,自己这小小的身子又岂能抵挡呢?如果真的有恶魔从深渊之中探出无形的巨手,自己又如何可以额抵挡呢?那种恐怖的感觉令他毛骨悚然,只能紧紧地抱住父亲的脖子。可是,父亲却远远体会不到自己的心境,只是用温和却又刻板的口吻教诲道:“听着,小耶格尔,星海的彼端才是我们的故乡!你要复兴索拜克家。我们本应该追随晨曦之龙,征服宇宙!”祖父是这么教育父亲的,父亲也是这么教育他的。可是,世上哪有这么多可以轻易实现的愿景呢?当父亲死于星际航运事故的时候,耶格尔·索拜克也进入了自己的少年世道。他总觉得,自己对宇宙的恐惧感也随着漫漫的消失了。他认为已经突破了自己,只希望能不辜负先人们的期待,在宇宙中做一番事业。现在是共同历833年,银河标准时间的8月17日。耶格尔·索拜克已经28岁了,正在带领着一支精干强悍的帝国舰队进入黎明星域的某个星空,即将踏入战场。他已经创造了远远超过了父祖期许的功业。可是,他忽然发现,他依然还是从前那个少年,没有一丝丝改变。宇宙还是好可怕啊!“……没,没有发现敌舰?”他问道。塞尔璐小姐满脸严肃地点头。“而且向77支舰队的呼叫还没有回应?”塞尔璐小姐满脸凝重地点头,眉头紧蹙,还把手按在了腰间的枪匣上。“你摸枪作甚?”索拜克忍不住道。他只是觉得子爵小姐的动作很有喜剧效果,一时间反倒是没那么怕了。“这,下意识动作,真是失礼了。”子爵小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即道:“可是,阁下,这不科学啊!”你一个灵能者说这种话很违和的,伱不知道吗?佩格塞舰长也赞许道:“确实,这违背常理。”“我不想听到这种回答。”索拜克搓了搓手,板着脸道:“作为舰长,您应该是比我更高明,更经验丰富的航运专家。我希望听到的是更有建设性的意见。”他知道自己这话显得很没道理,妥妥就是个该被吊路灯的甲方做派。可有的时候,人要克服恐惧的时候,就是需要歇斯底里一点的。这大约就是有些人进了鬼屋是会大喊大叫的原因吧。塞尔璐小姐倒是很欣赏地看了索拜克一样。大约是觉得司令官就应该偶尔霸道一点,这样才man吧。佩格塞舰长无奈摊手:“可是,长官,我也是学院派啊!真要论航行实战经验,我其实也是个菜鸟。真要论起航行和探索的实操经验,下官是不如你的,甚至还不如子爵小姐。”“什么叫甚至啊?”塞尔璐大声道。所以你这个菜鸟就敢在双方主力舰交错,最短距离不超过1公里的地方来个左舷炮齐射?这世上有路子这么野的学院派吗?还有啊,我总觉得你这家伙刚才有嘲讽我的嫌疑。他正想说点什么“聪明人不要乱读**,容易长出反骨”之类的车轱辘话,佩格塞舰长却又道:“不过,说不定是个宇宙幽灵什么的呢。”耶格尔·索拜克的心已经开始拔凉拔凉了起来,甚至觉得腿都在开始不受控制地抖了。为了防止别人看到这一点,他干脆哼了一声,自暴自弃地把双腿架在了桌子上。太不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