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简直恨不得要从这里跳下去!
没等他理清这些情绪,丝竹之声渐远,眼前豁然一阔。
一座座低矮的平房陆续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这一块区域除了打更人之外几乎没有亮光,甚至就连打更人也少得可怜,只有凭借头顶的月光照明。
说起月亮,沈凤岐下意识向头顶望去。
随即便被头顶璀璨的星河和那一轮明月震得移不开眼。
“好美……”他喃喃道。
他从未见过如此巨大、明亮的冰轮,盈盈一轮,散发着脉脉清辉。
人在它的面前仿佛被缩成了不起眼的蝼蚁,只能徒怀敬畏和沉醉地欣赏这壮阔奇崛的自然奇景。
此间有大美,欲辨已忘言。
“砰砰砰砰——”一连串密集的响声自下方源源不断地传来。
齐小斋在屋檐上轻点借力,随即又一次纵身而起。
响声越来越密集,逐渐来自四面八方。
沈凤岐愕然:“这是什么声音?”
可还没等齐小斋回答,他看着脚底下越发破旧残败的房屋便已隐隐有了猜测。
“这是捣衣声,边关要打仗了,又快到了冬天,那些将士们的妻女在为他们预备冬衣呢。”
齐小斋说得漫不经心。
可沈凤岐听了心头便是一沉。
时百姓多以葛麻作为衣料,可这种原料的衣服穿起来极为不舒服,必须要提前在砧板上用棒槌敲击直到柔软平整,方可穿用。
因为捣衣不需要光,所以大多是妇人们在经历了一天的劳作后,在夜里摸黑捣衣。
一旦遇上战争,往往便是千万户一齐,夜里捣衣不绝。
“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说的便是此景。
沈凤岐此前在书中见到许多描写此事的诗文,可当时看时只道是寻常,如今亲眼所见便觉其中心酸苦楚难以言表。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这些不惜牺牲休息时间彻夜捣衣、怀着担忧和期盼把捣好的衣服寄出去的妇人们,有几个能等到自己丈夫归来呢?
沈凤岐心情低落下来,他迷惘地搂紧了齐小斋的脖颈,随后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数息后,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正在以一个非常难堪的姿势被齐小斋抱在怀里,且已经维持了不短的时间。
“齐小斋——”他太阳穴直跳,玉白的脸颊红得快要滴血,“你放开我,哪有你这样……”
他说不下去了,这要是传了出去,他……他还是不如找堵墙撞死吧!
齐小斋笑道:“阿岐哥哥莫气,没人看见的,喏,这个拿去玩。”
她随手在一旁的空气中摸了一下,他怀里便多出了一个活物,正一动不动地瞪着一双大眼看着他。
遍身白色羽毛,其中零星散落着黑色斑点,眼睛澄黄,隐见呆滞。
这是……
沈凤岐难以置信地盯着这只鸟,隔了一会儿才依稀辨认出来:
“这是……雪鸮?”
齐小斋得意:“是啊,很可爱的,我小时候夜里经常逮来玩,你看它们的大眼睛,多精神啊,而且摸起来也很舒服呢。”
沈凤岐默然和这一只应当是被点了穴道的雪鸮对视良久,才倦然道:“小斋,放我下来。”
“原来你不喜欢雪鸮啊。”齐小斋失望,将这只雪鸮放了出去。
可怜的鸟儿在空中坠落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可以动了,连忙扑闪着翅膀远离这个怪物。
此时底下是一条河流,河中有船只正穿行着运送着货物。
齐小斋找了一条停栖在岸边的小舟落了下来,出掌一推,捆在岸上固定的绳索便断裂开。
小舟流入水中,也不见齐小斋如何动作,便见船身不合理地逆流而上,速度又稳又快,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