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疴(2 / 3)

暮春溺雪 许甜酒 2065 字 2023-08-26

头大惊,本能地推开那人,然而腿脚折断他完全失去了行动力,五六个近乎成人的青年围了过来,他被黑暗包裹,只听到有人笑得尖锐疯癫。

“你刚刚说什么?要报警?”恶意满满的话语里,夹杂着嘲讽与嗤笑,那人五官狰狞,阴恻恻地拿斧头指着他的脚,“给我按住了,再跑掉就拿你们来抵。”

少年惊恐地挣扎,却被密密麻麻的手指捂住他的唇齿,嘴里不知道塞了什么东西进来,他按进泥沼里,污水倒灌入耳,他隐约听有人发了狠道:“给我废了他两只脚!看他还敢不敢这么狂。”

苍白的手指在废铁堆里挣扎得鲜血淋漓,少年无望的低吼声撕破雨幕,无边无际的血腥味里,他彻底堕入沼泽般的黑暗。

天空下起来红色的雨,他仿佛飘零在黑色的海面,他双目失焦,听觉尽逝,脑海里只剩下那截一去不复返的白裙深处的玫瑰刺绣,以及那句“哥哥,别丢下我,我害怕”。

害怕。

原来,这就是害怕。

他慢慢闭上眼,只觉得身上的塑壳腐烂,内脏都化为一摊脓水,心里的无望被困惑浇灌着,慢慢地,变成了无边无际的怨恨。

后来。

被噩梦纠缠的每一刻,他都在反省。

为什么没人回来救自己?

他不值得吗?

直到他被接回裴家,一台又一台手术接踵而至。

他日日夜夜都在昏睡,睁开眼在疼,闭上眼仍旧疼。

意识清醒时,他见到最多的就是看不到面容的医生,护士,他们戴着厚厚的口罩帽子,有时候隔着隔离窗看他,有时候冷冰冰的站在床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见”到了自己的亲人——那个声称是他父亲的男人。

他原以为自己总算能得到一点关怀,或许终于有人可以解答他的疑问,可他听到的却是更冷漠的回答。

“医生都说他站不起来了,你还花精力请那么多专家干嘛?”年轻女人细嫩的嗓音在夜晚格外锐利,刀子似的划过少年人的心脏,“有这些闲工夫,不如多操心操心阿廷,他听说你不要他了,连夜的航班,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

中年男人明显不悦:“你跟他说这些做什么?胡闹。”

“我不说谁说?都跟你似的瞒得死死的,直接生米煮成熟饭,把人接到家里?”

女人哭的抽抽噎噎,略顿了顿,压低了声音道:“他现在这幅样子,就算回了裴家,对你又有什么助力?生意场上的事他一窍不通,又不可能再回到赛场,和废人有什么区别?”

病床上的人脸色惨白,却无力阻止,任凭外面的争吵声钻进耳膜,“你要认他,我没意见,反正我也是个继母。但你凭什么要把阿廷送回去?那边什么德行你不知道?阿廷过去自然是吃苦头的。他虽然不是我的骨血,却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怎么就不是你的儿子了?怎么就不能姓裴了?你怎么能这么偏心。”

女人的娇滴滴的哭声在夜里格外凄楚,任何人听了都会忍不住动容。果然,外面的男人沉默半晌,柔声安抚女人道,“你说的都对。但小澜毕竟是我的亲生骨肉,当年被抱错已然受了许多的苦,就算他以后是个废物,我也不能让他跟别人的姓。”

“那我们母子算什么?活该被赶出家门吗?”女人有些胡搅蛮缠起来。

“谁说要赶你们走了?你别多心。”男人声音一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道:“大不了,你和阿廷以后就当是家里的猫猫狗狗养着,又不费事。”

“你说的。”女人终于止了哭声,似乎轻轻捶了他一下,娇嗔道,“这还差不多。”

“先生,到了。”司机轻声提醒,裴今澜蓦地睁开眼睛。

他靠在后座缓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是当年躺在病床上的废人,而是被冠以裴姓的裴今澜。而此刻,他也不在烊京城,而是美洲西南部的一处优雅休闲的小岛,只要他想,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