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呼啦差的东西你不怕,怕这种神神怪怪的东西?” 他原本不怕,现在怕了。 “……医院里看到的死人,也不一定比我们法医楼那儿看到的多。哪儿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 是有的。他现在就在经历。 “……案子都是人做的,能想出来的手段,万变不离其宗。” 可这些东西不是人。 “……哪儿来那么多神啊鬼啊的事情啊。都是以讹传讹。你是当警察的人,以事实为依据啊。” 事实就是真的有这些东西啊! “……好好干你的本职工作。……你自己当警察的还信呐?” 他也不想相信,可眼前发生的一切…… “……我志愿成为……” “……忠于祖国,忠于人民,忠于法律……” “……执法,清正廉洁……” “……不怕牺牲…… “……为实现自己的誓言而努力奋斗……” “……恪尽职守,不怕牺牲……” “……为人民服务……” “……愿献身于崇高的人民公安事业……” 心底深处,有什么声音涌现了出来,越来越响亮。 林友德觉得黑暗中出现了一束光。 身体再次本能地动了起来。 他伸出手,要从黑暗中抓住什么。 他抓住了一只手。 纤细的、脆弱的、无力的手。 他立刻联想到了病床上的方晓恬。 他只见过病床上的方晓恬,第一眼见到方晓恬的时候,她就毫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身体和病床边的仪器连接着,那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眼见到的陆雨。和死时的冰冷身体不同,与方晓恬也不同,第一眼见到的陆雨虚弱,却仍然有着生气。即使知道了自己家人的噩耗,她也坚强地没有掉眼泪。也可能是眼泪早就流干了,根本无法流泪。但她的眼睛里还有着光。她问了方晓恬的情况,得知方晓恬幸存后,她的眼中就有了丝丝喜悦。 林友德又记起了最近才遇到的宋英英。那小姑娘一会儿变一张脸,就跟大多数她这个年纪的小孩一样,情绪总是时好时坏,让人捉摸不透,可又是那么的鲜活,和尸检报告中僵硬的躯体截然不同。 她们本应该好好活着,好好享受生活的。 林友德的手上多了力气。 他看到了黑暗中的情景。 躺在病床上的方晓恬,被举在半空的宋英英。 还有,还有那晚在病房内无声无息死去的陆雨…… 他只来得及抓住方晓恬和宋英英,眼睁睁看着陆雨沉入黑暗。 他低着头,看到了自己身上的警服。 为什么会想要当警察呢? 他其实原本想要当法医来着。 想当法医,也只是因为十几岁念书的时候,单纯觉得法医很帅,解剖尸体、侦破案件什么的太酷了。 没考上法医,临近毕业的时候,盲目随大流地准备去考公,在好几页的公务员岗位中,看到了警局,便回忆起了高考时对法医的崇拜,选了这志愿。 从警两年,他还没“帅”过,跟随着师父和小队长,还从没真切感受过自己救了一个人、自己抓了一个罪犯,电影中那种曲折酷炫的剧情更是离他遥远。 他有片刻的迷茫,但手中轻而沉的分量,让他回过了神。 他这时候才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好像被钉在了这一奇妙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