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俞在老房子里自得其乐,原本庄女士还担心他吃不好,后来特意搞了个突然袭击。
看着都快有房门高的儿子弯着腰蜷缩在小厨房里,庄女士眼里闪着欣慰的笑意,没有打扰他,在客厅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了 。
因着陈言说放假后会来应城陪她玩两天,季纯便计划着早点完成寒假作业,刚好庄俞和她离得这么近,所以每天,两个人都会打电话。
天气好的时候,他们也会在夜晚会面,散散步,聊聊天。
偶尔,季纯会在早上约庄俞一起吃饭,作为他当私人家教的报答,十分殷勤。
只是,比陈言的到来还要早一步的,是陈舒雅过年不会留在应城过年的消息。
季纯起初听到这件事的时候,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还好她面前摆满了试卷和课本,给了她回应迟钝的借口。
紧接着,她站了起来,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陈舒雅,她刚从外面赶来,风尘仆仆的样子,连身上的杏色羊毛大衣都没来得及脱。
面对季纯的时候,陈舒雅好像永远是一个表情,一种情绪:冷淡。
她看着穿着毛茸茸的睡衣,表情懵懂的季纯,没有解释自己要去什么地方。
“我大概要去一个星期,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吗?”
季纯微微偏头,压低自己的视线,望着映着暖光的地板,语气轻缓,“可以。”
大约五秒之后,陈舒雅关上了房门,转身离开了,季纯一直在站着,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眼神失焦。
临睡前,她去卫生间的时候,不经意间听到陈舒雅在和人打电话,细微说话声通过没有关紧的房门泄露出来,季纯隐约听到“洛杉矶”三个字。
一个不算猜测的猜测冒出脑海,令她心头一窒。
仅有一丝光亮从陈舒雅的屋里泄露出来,倾泻到客厅打破了漆黑的沉寂,季纯却觉得这光太过惹眼,远不如浓如墨的黑。
头一次,她有点喜欢黑。
季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家里就她一个人,空荡静谧的家,不放过任何的声响。
她以为自己错过了陈舒雅离开的时候,心里有些恼,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睡觉像猪一样沉。
牛奶吸管被咬扁,拿着它的人却没有要喝的意思,季纯视线固定在一处,没忍住迈过去,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停在了陈舒雅的房间门口。
她小心缓慢地抬起手,握住门把手,随后传来开门声。
开门声来自她身后。
看到蹲在地上擦地板的人,陈舒雅换鞋的动作一顿,“怎么啦?”
“牛奶洒了……”
地板上的牛奶撒了一小摊,季纯的纸巾根本不够,她只能不停地抽纸,看着它们不断被浸湿。
她一直低着头,靠耳朵听动静。
没一会儿,陈舒雅就从房间里出来了,季纯的眼前出现了一双白色拖鞋,她隐隐感到了头顶传来的压迫感。
看着蹲成小团的人,陈舒雅简单简单交代了一下季纯一个人在家需要注意的事,把一个信封放在了饭桌上,转身就要走。
季纯抬头看着玄关处换衣服的人,陈舒雅没有带任何行李,只背了一个中号黑色皮包,就走了。
关门声很干脆,没有丝毫留恋。
酝酿了很久的话也没有说出口,所有的思绪都被关门声击个烟消云散,季纯面色怔然,看着地板。
女孩像是犯了倔,僵持着动作,一动不动。
可能是太累了,她又动了起来,接着抽纸,去擦刚才几乎要干的地板,一会儿的功夫,它又被洇湿了。
*
庄俞待在老房子里的时间比季纯设想的还要长,所以当他提出要和她一起去车站接陈言的时候,她欣然答应了。
陈言要来的事她还没来得及提,庄俞就先知道了,那只有一种可能:陈言自己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