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挺能忍。”校医忍不住夸赞:“接下来消毒,可就没那么容易忍了。”
校医说的没错,确实不容易忍,就算心理上忍得住,可是生理反应却控制不住,当消毒水沿着皮肤渗入伤口,时鹿有了一种叫做千刀万剐的体验。
远处的沈朝辞快看不下去了,他看到面前女生一双杏眼里,眼泪瞬间盈满眼眶。他走过去,站到时鹿身侧,忍不住说:“同学,如果你忍不住的话,可以——”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时鹿打断了他,她仰头看着沈朝辞,一双泪眼红红的,“我叫时鹿,林深时见鹿。”
“好。”沈朝辞回应她,还想继续,时鹿却又说:“沈朝辞,你的名字是朝辞白帝彩云间的朝辞吗?”
沈朝辞不明白时鹿为什么这时候问他这些问题,简单应答:“是。”
“那给你起名字的人一定也喜欢李白。”时鹿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始终没什么表情,好像就只是闲聊。
可是,她的眼睛里一直充满着泪水,她倔强地不让它们落下来。她表面看起来确实人如其名,大大的眼睛,皮肤很白,像一只林间的小鹿一样单纯无辜,可是她骨子里却是一头狼,一头不愿服输的狼。
所以。
她不会让沈朝辞帮她的。
这点痛,她还忍得住。
—
从校医务室出来之后,看着沈朝辞离开的背影,时鹿后知后觉手腕处隐隐发烫。她回忆起刚才来的路上,沈朝辞小心翼翼握着她的情形。他的手指应该很修长,骨节隐隐贴着她手腕处的皮肤,掌心的温度火热。
她已经快记不起上一次被这么温柔对待是什么时候了。
时鹿有些恍惚。
吴宝凤还心有余悸,看着时鹿被包得肿胀的手心里很不是滋味,她问道:“时鹿,你到底是怎么受伤的,是不是刚刚那群人弄的?”
时鹿收回思绪,摇了摇头,她说:“都过去了。”
没必要追究,虽然时鹿受伤是被人不小心撞到,碰倒了广告牌才造成的,可终究不是故意的,她没有理由一追到底。
何况,她想插队在先,本就理亏。而对方也被吓得不轻,那声凄厉的惨叫就是证明。
“幸好有沈朝辞学长。”吴宝凤叹了口气,道:“要不是有他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刚刚我快吓死了。”
“嗯。”时鹿深以为然,虽然吴宝凤从前总说自己胆子小,不过时鹿还是第一次见识到。
“不愧是我喜欢的学长,”一转眼,吴宝凤又恢复了往常的花痴,“他真的太温柔了,明明不认识你,却愿意全程陪着你。时鹿,你运气真好,我都要开始羡慕你了。”
时鹿不置可否,她和吴宝凤说了一声便赶去咖啡厅打工了。
耽误了一些时间,她肯定要迟到,可即便这样,她也不能旷工,目前来说这份工作对她还很重要。
在去咖啡厅的路上时鹿突然想起了一些从前她没太在意的事情。
她记得从前吴宝凤硬逼着她看过一则关于沈朝辞的视频。是沈朝辞大一参加歌手比赛时候的一个采访。
采访里有学姐问沈朝辞。
“学弟,作为一个艺术生,你不介意我问你一些很俗的话题吧?”
沈朝辞笑了笑,他总是这样爱笑,虽然很浅,可是让人如沐春风。他说:“有多俗啊?该不是苏格拉底的疑问吧?”
视频里传来哈哈哈的尴尬笑声:“不愧是沈朝辞。哎呀!学弟,你到底让不让我问啊?”
沈朝辞眼底的笑意更胜,说:“你问吧,知无不言。”
“那,请问学弟,你是愿意做一只快乐的猪,还是愿意做痛苦的苏格拉底?”
那个时候的沈朝辞刚十八岁,他没有犹豫,往前倾了倾身子,眼睛里是自信的笃定,那么骄傲,对着镜头他说:“我两个都不做,我只做我自己,做快乐的沈朝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