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元三十年
福州城,南溪镇,池定街
鸡鸣三唱后,繁星坠下,旭日东升,整个镇子从睡梦中醒来,沈白走在路上,往家里赶去。
还没走到家宅,就看见两个高瘦的汉子坐在院门口,两人看见沈白后两眼一亮,大踏步走来。
“大侄子,不是叔叔心急,实在是你家这债拖得太久了,叔叔也没办法,家里还等着米下锅呢,只能委屈大侄子你了。”走在前面的高个子似笑非笑地说,将手往沈白面前一摊。
沈白扯了扯嘴角,将今天才领到还没捂暖和的九两银子递过去,又看着对方在借条上写上某日还银九两的字样,确定没问题后,两人这才大摇大摆离去。
她站在原地顿了一会,这才缓慢走到院前敲门。
“咚咚咚!”
“谁呀?”门内传来一道苍老的妇人声音。
“是我!您的孙子!”沈白高声道。
“吱呀——”门被打开,露出一位满头华发的老妇人。
老张氏眼眶含泪看着沈白,猛地冲出来抱住她。
“瘦了瘦了!”老张氏抚摸着沈白的脸庞,心疼地不停念叨。
“咱们先进屋吧,外边太冷了。”沈白跺了两下脚,拉着老张氏的手往屋里走。
厨房里冷冷清清,上个月出发前准备的柴火还剩下一半,沈白一看就知道自己不在家里,奶奶连灶火都没开。
她打开自己随身带着的包裹,掏出一袋子大米递给老张氏,袋子鼓鼓的,大概有个三斤。
“奶奶,这是我此次去修城墙,上头发了没吃完的粮食,你拿去煮了吧。”
老张氏本来还有些心虚,看见大米后,顿时只剩下高兴。
她小心接过袋子打开,用手抓了一把放进碗里,接着就准备将袋子系上。
沈白制止了她,不顾老张氏心疼的眼神,又从袋子里抓了三把出来。
“哪有这样吃的,你一个姑娘家,和男人一样辛苦了一个月才拿回来这么些粮食,这样胡吃海塞的,过个两天就没了。”老张氏喋喋不休地说。
“那些钱还得拿去还债,你爹去的太早了,你娘也是倒霉,谁能想到只是去洗个衣服就能掉进水里没了,就留下咱们婆孙俩相依为命,还有一屁股的债要还!”老张氏越想越气,说话语速变快,跟炮仗似的噼里啪啦连连作响。
“这次去修城墙的工钱已经拿去还债了。”沈白慢条斯理地坐在灶台后面开始烧火。
“这么快?!”老张氏有些诧异,突然想到什么,眉毛一挑,眼里喷火,“那些要债的是不是又守在门口等你?”
沈白点头,橘色的火光照在脸上,给原本冷峻的脸庞镀上一层暖意,看起来柔和许多。
“都怪你爹!当初他非要去边城卖货,最后还死在那边,给家里留下这么大一笔债!”老张氏说着越发委屈,“要不是当初你娘肚子里有了你,咱家早就散了。”
沈白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安慰她,“会变好的,我今天看了,咱们欠的债就剩下二十两,很快就能还清。”
“只有二十两了?”老张氏怔住,神情缓和许多,语气恍惚,“想当初听到欠债二百两时,我心都凉了,没想到这么多年下来,只剩下二十两就能还清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她长长叹了一口气,往沸腾的热水里放米。
沈白没有说话,她半年前才穿过来,对以前的记忆很少。
她死于一场变异生物潮,为了人类生存而亡,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少遗憾,没想到再次睁眼,就到了这里。
半年前,原主母亲外出洗衣服落水,被发现时人已经没气了,原主受到刺激当晚发高烧去世,再醒过来的就成了她。
原主留下的记忆不多,这边的语言系统也需要熟悉,好在当时家里遭逢大乱,她就算沉默许多,大家也觉得正常。
除了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