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过了许久,小虫悬停在她肩侧,说完又顿了一顿,“颜渺,明日就是初十了。”
“原来已经初九了,这么巧啊。”
颜渺缓缓垂下眼帘,转瞬又与小虫话起家常,“你的御蛊术精进得如何了?”
小虫所答非问:“颜渺,你明日要去畴昔山吗?”
颜渺点点头:“尽快吧,灵脉之事耽误不得,那人能将消息告诉你,便代表已该有更多的人知道了。”
小虫欲言又止:“可是明日……”
颜渺笑笑,十分无所谓:“我的忌日,我知道,这不是刚刚好吗?”
明日是她的忌日。
与徊生境相距不远,巽风崖同那一片荒山群中。
五年前,凌泉宗人引她前往,南岭墟人结印布阵,沈妄持剑而来,与她相逢在巽风崖端。
她曾死在巽风崖。
不过现在想来,五年,好像已经过了许久了。
身边有传音蛊陪着,这一夜,颜渺总算睡了个还算完整的觉。
坏消息是,她沉入了一场不算安宁的梦里。
大概是在朱崖城见过沈妄的缘故,颜渺并未梦到五年前的巽风崖,也未梦到刺入心口的那柄夺霜剑,而是梦到了她被关在云浮宗的刑隐司时,前来见她的沈妄。
浓稠的血腥味扑满鼻息之间,一团又一团的血砸在地上,少年的衣襟染了一片红。
宗门会晤,少年将风浔州的校服换做一身月白锦袍,大片的红交织其上,刺得人眼睛发疼。
鲜血如注流下,与他腰间的红丝绦融作一色,几乎将大半的衣衫都洇湿了。
烛火乱晃的影落在少年单薄的肩上,嵌在少年浅淡的眼瞳中,映明他微红的眼眶。
他心口的血流不尽一样,另一端牵引着的,是颜渺颤抖的指尖。
她在少年的眼里望见自己的轮廓。
她说:“沈妄,你恨我吧。”
天还未亮起,颜渺被一阵窸窣声吵醒。
睡时不觉,此刻清醒过来,身骨又似散了架一般。
颜渺只觉得自己的背上渗出一层薄汗,腰腹处的那道伤更疼了。
疼的她一时不敢妄动。
有人走入佛堂中,传音蛊隐在颜渺的衣领后。
颜渺睁开眼,不出所料的,看到正蹲在地上捡着人偶残肢的谢从止。
谢从止拎着木头棍子望向她:“你醒了。”
“你这脑袋虽是榆木做的,关节连接处却都用的是上好的檀木,就这么随便扔在地上。”
谢从止抬眼看她,满面疑惑,“你昨日不是去朱崖城找人叙旧吗,怎么把它搞成这样?”
颜渺侧了个身,还是说不出话。
她觉得谢从止不像只在阐述事实的意思。
他绝对是在指桑骂槐吧?是吧?
可人偶的脑袋的确是用榆木做的,颜渺找不出话来反驳他。
“围观人打架误伤的。”
颜渺简单解释一句,再问,“这人偶还能修好吗?”
谢从止拎起一截木头棍子:“它散得亲娘都不认得了,你痴心妄想呢?”
“……它亲娘还认得。”
颜渺撑起身子,看一眼未明的天色,“你今日怎么这时候来了?”
谢从止还在摆弄人偶:“我正要与你说呢,我兄长传信说近日身子不适,我需得回一趟金平城去,这便来与你道别。”
颜渺点点头,仰着下巴指一指地上的人偶:“金平城啊,那你把它带回去试着修一下……我付钱。”
谢从止没好气的看她一眼:“做人偶的钱都是我出的,指望着你给我钱?”
颜渺:“多谢多谢,你什么时候动身?”
谢从止差点背过气去。
疼痛消散下去些,颜渺直起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