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控制不住,心口腾起荒谬,又觉得了然。这些情绪在下一瞬通通转化为怨怼。
她垂着眼不说话,唯有手指慢慢攥紧了手中的茶盏,直到关节处泛起青白。
皇帝看着她,深深叹气道:“他们毕竟是你兄长,上一辈的事情,就留在上一辈吧。”
萧意欢骤然看他,挥袖将茶杯扔在一边,砸的七零八落,贱了满地名贵的茶水。
这番声响有些大了,门边的挽媱与王德全听见这动静都有些担忧,忍不住移动身形想往里瞧。
萧意欢盯着皇帝,咬牙切齿道:“你既然知我要杀他们,又为何能把这话说得如此轻松?!”
“分明是那些人欠我的。”
萧意欢目光阴冷,背后脖颈后已经蒙了一层虚汗。她如今情绪起伏一大,后脑就一阵闷疼眩晕。
萧意欢盯着皇帝,魔怔似的重复一遍:“都是他们欠我的。”
皇帝看着她这副暴戾着相的模样,加重了语气:“确实是老三母妃害了皇后,可她已经死了!老三没做过害皇后的事,他如今大势已去对你产生不了威胁。元昭,收手罢!”
“可她本可以爱我、善待我,我本可以不用受头疾之苦,整日整夜活得犹在地狱。”萧意欢头一回在皇帝面前如此失态,全无体统,她咬牙切齿,句句咄人,几乎是在逼问:“我凭什么放过他们?”
皇帝只知道萧意欢从小身子不好,吹风受凉就容易头疼。但经过这么多年无相宝寺的医治,他都已经鲜少听闻元昭公主身子不适的消息。
所以听萧意欢这话,他明显一怔愣:“你说什么?”
“你就是这样,你什么都不知道。”
在这后宫中,除了宋氏,萧意欢最痛恨的就是皇帝独立于一群可悲可恨的女人之外的模样。
高高在上,接纳每一个人,却又未曾真正爱过一个人。对她母后做出空头诺言,害的她母后逼逼得郁郁而终。
“宋氏给我母后下毒,想叫她生不下我一尸两命,你后来才知道;母后往后都不能生育,以为没给你生下太子,所以你来看她的次数才越来越少,心生梦魇几欲置我于死地,你也还是后来才知道。”
“甚至连她后来自刎.....你现在却早早来为你的儿子求情。”萧意欢笑了,这笑容带着点血气:“斩草除根,否则就是留下后患,你有没有想过我要如何收手。”
窗外的雨更大了,几缕瓢泼进来,落了皇帝与萧意欢满面。
萧意欢凤眼微颤,只觉得那雨讨厌极了,染得她面颊一片潮湿冰凉。
听了萧意欢这番话,皇帝僵着身子坐在对面久久未动。
“是。”
半晌皇帝陡然垂下头,喉头上下动了动:“是朕,是朕待你母后不好,是朕,没能护好她。”
皇帝的后宫从来身不由己,每个位置上都是朝廷利益的牵扯。
当年安国公府就只剩下一个空名,可宋家却渐渐势大,皇帝对于宋贵妃欺压后宫妃嫔的某些行径未必知道,但也不得不容忍。
“这些年,在旁人眼中你待我不错。所以这次我愿意来这听你为那些人说话。”
现在话说完了。
萧意欢站起来,她的膝盖以下一片酸麻控制不住地踉跄几下,退后几步刚才站定。
她衣袖垂下,脊背挺直看着皇帝,唇边勾起一个嘲讽的笑:“父皇,儿臣先行告退。”
萧意欢说完再没回头,转身出了宫门。
一出殿门,挽媱连忙上来搀扶萧意欢。她眼带担忧,一声不发撑起伞与萧意欢往外走。
今日晌午卫绛风刚带着铁浮屠去隔壁郡县清缴山匪,大雨滂沱,恐怕明日都难赶回来。
萧意欢回去刚坐下,忍不住捂着闷疼喘不上气的胸口咳了两下,陡然有些想他。
卫绛与她一样怀着为母报仇之心,但却要比她隐忍坚韧。这段时日也不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