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映竹早在大战爆发前,就将冯府中对他有用的人转移到了这个山洞里,除了蔷薇姑娘之外,还有一个带着漆黑铁面罩的老道。
老道的头发白得很彻底,毛躁而凌乱地顶在头顶,一看就知有些年份没有打理了。
他身上穿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脏脏兮兮,已看不出是何种颜色,何种质地,脚上的鞋子呢?是一双草编的鞋,脚边已经破损,像是都能看到脚指头了。
他因为戴着的这个面具只露出了一双眼睛,一张嘴,所以样貌并不能让人看清楚,但只是从他的这双透着悔恨的眼神中来看,也能猜出他是不情不愿待在冯映竹身边的。
他盘腿坐在一块青褐色的大石头上,目视前方,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旁边稍微矮小的灰色石头上坐着蔷薇姑娘,一脸的生不如死。
至于冯映竹呢,则闭目在打坐。
他的周身一直被充盈的黑气萦绕着,宛如黑暗中开出的一朵夜色之花,妖冶而诡异。
蔷薇姑娘侧过脸看向了他,眸中莹润的眼白已慢慢变成了殷红色,透露出了一股子无法言喻的煞气和邪恶。
冯映竹收了身上的黑气,才让人发现,他原来也是一个貌美的美男子。他冲着蔷薇姑娘笑了笑,下了石头,走了过去。
他先是噙着淡淡的笑,轻轻地抚摸了几下蔷薇姑娘的头发丝,而后轻浮地将手伸进了蔷薇姑娘的脖子,片刻之后,就挑了一根红绳出来。
随着红绳的出现,一颗小巧白润的坠子现身了。
冯映竹爱怜地抚摸着坠子,像是它是他最珍视的物件一样。
蔷薇姑娘眼中的殷红褪去了,转而是一双死寂的眸子,呆呆地望着前方。
冯映竹一边摸着坠子,一边说:“白夜的牙到底是妖力十足啊,只是单单摸了摸,我就觉浑身充满了力量。”又将手攀上了蔷薇姑娘的脸颊,用着白皙的手背轻轻地擦了擦,“看来将你留下,是对的。”
坐在青褐色石头上的老道心死般闭上了双眸,冯映竹又走向了他:“不忍心了?”
老道没有睁开眼睛。
但依旧阻挡不住冯映竹在他眼前左右踱着步子:“我很好奇,你的不忍心从何而来?我若是没记错,你杀起人来从来都是手下不留情的啊!我记得,无论对方如何央求你,你都会铁面无私,一刀结束了对方的性命,不是吗?”
“呵,真是好笑!你若是心中有慈悲,不是早都明白了,天下万物没有绝对的善,也没有绝对的恶,不是一早就该知道,偏见会害死人?”
冯映竹停在了老道的正前方,笑得诡异起来:“可惜啊可惜,可惜你若是当年就知道了这个道理,就不会不顾无辜,不顾我的祈求下了狠手。你知道吗?倘若你当时能够慈悲一下,能够答应我的那个央求,就不会有今日的这一切灾难,也就不会有今日的我。”
“说起来,我如今能有这番惊天动地的大作为,还都要特别感谢一下您呢!哈哈哈。。。。。。”
冯映竹笑得很夸张,有一种悲哀无力的虚弱感,又有一种无牵无挂,无所畏惧的张狂感,他到底是心中有太多的不满和委屈,才会有如今这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样子来。
老道终于睁开了双眼,那是浑浊的眼球,冰冷的双眸。
“我若是告诉你,当年我并没有赶尽杀绝,你会收手吗?”
冯映竹闲庭信步走着,听他这般说话,顿了一下,“哈哈哈”又无所顾忌笑了起来:“没有‘赶尽杀绝’?好新奇的词,我怎么才第一次听到?哈哈哈,迟了,太迟了,我亲眼看见你杀了我双亲,带走了香儿,你如今告诉我你没有赶尽杀绝,想让我相信吗?嗯?”
冯映竹阴狠着双眸捏住了老道的脖子,但老道却没有一点儿害怕,慌张。
“是我错了。”
“晚了!太晚了!就是因为你,我才走上了这条不归路,就是因为你让我的心,我的手变得肮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