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他的记忆时常会像是蒙上一层布一样，只有大致的轮廓，里面的东西是一点也看不出来。

他记得他看着被自己挂在旗子上的那颗头颅沉思了很久，也没有想起来她是谁。

但是不想摘下来。

那是最后一次了。

因为后来，他还什么都没做的时候，那个已经快被他耗死的鬼东西跑了，因为他死了。他的灵魂一离开身体，那个鬼东西就没有束缚了，他跑了。

他的心里升腾起一股很危险的预感，他觉得自己大概要完了。

——那明明是个孤魂野鬼。

抓捕过程并不顺利，后来他还重生了。而导致他被抓的原因，是他又死了。

那个差点被他磨死的鬼东西恢复的不错，还跑到他面前耀武扬威。说他清空了自己的积分库全用在梁唤身上了，还好没白费，这人总算开窍了。

可是梁唤的开窍跟她自己没什么关系，她还是死了。

被达巴拉干杀了。

她又被别人杀了。

她好像一直在死，不是死在他手里，也是死在别人手里。她好弱哦。

鬼东西说他要死了，被抹杀灵魂的那种。他什么都不会记得了。

可是在被抹杀之前，有个人来了，问他要不要回去，他可以给他三次机会，如果他的什么数值在面板上正确显示，不仅不会抹杀他，还会给他提供那个鬼东西也没有的高级资源。

他茫然了很久，问了句跟前面好像一点关系也没有的话：“你能不能让她再嫁给我？”

他想听她低着头笑着叫他夫君，头发上插着的珠串儿在有些昏暗的烛光中发着光——就跟着魔了一样；他想看到她从盖头下面看向他时的那种单纯的惊艳，好像下一刻就会向他飞奔过来。他想掀她的盖头，他好像没掀过。

——不，他好像掀过了，没多久之前。他掀过？

王老师的眉毛动了动，说：“不能。你应该去问她。”

但他没再有过机会。

有了，已经有过了。他一直都没敢问，她却回答了他，却是为了杀他。

【系统提示，11812已苏醒。】

【专属实验学员11812，名称：阿仞篱，状态：重罪待处】

【尊敬的11812，恭喜你，你的数据已经达到了标准线，解锁身份：显灵学院王老师专属学员。你是王老师的第七位学生，也是目前为止王老师投入实验第二多的学员，王老师对你非常看好，希望你努力学习，认真考试，遵守学院制度，不要让王老师失望。】

【11812，你之前造成的考场事故罪行尚未处置，希望你静心思过，认真悔改，与同学和解，学院会就情形适当降低对你的处罚。】

“11812！11812！”

阿仞篱恍惚的睁开双眼，看到3191在疯狂的拍打透明的观察箱。

整个46观察室都闪着晃眼的红光，刺耳的警报声几乎要把屋顶掀翻。显示屏上弹出一个又一个提示框，参差不齐的堆叠了厚厚一层。无机制的冰冷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循环播报——

【系统提示，11812进入波动期，检测到11812低靡值跌破最低记录，根据历史数据推测，11812即将进入狂暴期。请各学院做好准对，应对紧急情况。】

阿仞篱隔着观察箱的透明玻璃看着惊慌的3191，有些空茫的说：“我被她杀死了。”

梁唤提着滴滴答答的头颅慢慢走向北狄王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屏住了气息。

她穿着一身红衣，白皙的皮肤上溅满鲜血，袖中探出一把挂满血渍的断刀，面无表情的站定，拉扯嘴角，说：“留作纪念，可以吧？”

像红衣厉鬼在笑。

“当然。”

这个女人不是北狄人，北狄王这样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