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梁唤伏在床头,头发散落,盖住了她的后背“我一直都想问您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很久很久,你不知道究竟有多久,我想了很多办法,但是一直都没有答案,父皇,你可不可以回答我?”
梁唤的脸上挂着一个不太明显的笑容,眼眸漆黑,在满室的烛火下也不能照亮。
“父皇,我是谁啊?是谁将我带到这儿来的呢?究竟有多少人知道,我不是父皇的女儿?”
阳帝张着嘴,目光透过她仿佛看到了很远的地方。
梁唤的目光也有些恍惚:“父皇,你要是说不出来就听我说吧?当年,朱妃帮您解决了坤宁宫那位,但是事情却闹的很不好看,可为了稳固朝局,你还是允诺了朱妃一家很多好处,包括只要她生下太子就立她为后。”
但是坤宁宫根基身后,即便在朱妃拼尽全力与阳帝的有心配合下,背后盘根错节的关系依旧不可能全部拔除。
“您明知道越是这样,越会引起坤宁宫的反击。但是您觉得这样也很好,搓一搓朱妃一脉的锐气,也给坤宁宫后面的人出出气。”
梁唤语气变得很轻,目光也有些空洞:“朱妃生产的时候应该是做足了准备的,她的准备应该是包含了给自己准备一个男婴,要不然万一生下来的是女婴,就前功尽弃了。”
“可是女婴是我,我不是父皇的女儿,朱妃生的,一定是个皇子。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以为我是于皇后换过来的,即便我知道了坤宁宫也是这么认为的。”
阳帝看向她的目光变得极为陌生,仿佛是第一天才认识眼前的人。即便他对她的热切已经到了在梦里也能描绘出来的地步。
“太乱了,如果认真算的话,想要让朱妃没有皇子的人在整个皇宫里除了朱家自己,全都是。也包括父皇。”
那样的话,她究竟是谁换来的就有无限可能。
“可是父皇是怎么知道的呢?父皇为什么知道呢?父皇是先知道默许了,还是后来知道的呢?为什么知道了,却依旧表现的如此宠爱我呢?就仿佛是亲生的一样。”梁唤看着阳帝“我有好多疑问啊,我有很多很多困惑。父皇,我能问一句吗?其实,我是父皇亲自换过来的吧?”
无论是谁将她以假乱真充做公主,阳帝都没有充分的理由去宠爱她,就算是做给朱家看的,做给满朝愿意为他所用的世家做的。
正常的状态应该是,给予她无上尊荣,让她地位超群,远高于其他公主。但也仅限于公主了。
从她很小的时候开始,她应该基本上没有接触他的机会,一直到嫁人,两人之间的关系应该是生疏的,就像其他人一样,一个高高在上,一个规规矩矩。
梁唤是很会讨好人,可一想到这根本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自己还已经给了很多东西很高的地位,也会觉得这点讨好是应该的。
“我不懂,我真的不懂。”
“我不明白。”
“陛下为什么这么宠爱我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这其中肯定有某种我不知道的原因吧?父皇能告诉我吗?”
梁唤用力敲了敲自己的头,眼眶里聚起一团怎么也不肯掉落的泪水。她感觉很难受,就好像脑袋被人从里面胡乱揉成了一团,她从哪里开始都没办法捋顺,往哪里走都是一团乱麻,往哪里用力都抓不住重点。
梁唤轻轻靠在阳帝肩膀,抱住了他:“父皇,要是你对我的宠爱能够纯粹一点就好了,哪一种我都可以接受。”
她露出一个笑容,抹掉滚落的泪水。
“我要走啦。”
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一个人会像他一样宠爱她了,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思。
“你快点死吧。”
第二日清早,人们才发现阳帝是睁着眼睛断气的。
阳帝的丧事举国同悲,办的十分盛大,前朝后宫所有人都在为其守陵,雪盖了一层又一层,仿佛悲伤化作实质,不断堆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