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的大宫女立刻脑门有点疼。
果然梁唤扭头就对她说:“和风,去把人叫来问问。”
和风路过他身边时,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钱公公是忘忧殿的掌事太监,有些年纪,人脉挺广,大家都很尊敬他。
他当然不会承认这种差事是他干的,不过态度不错。
他先是认罪说自己管教不严,然后推给了下面人。本以为事情到这里就完了,他毕竟是这宫里的老人了,梁唤怎么也会给他个面子。再说了,这事有什么好追究的?
梁唤没有怪罪他的意思,懒懒散散的倚在软榻上看自己的指甲:“叫进来伺候本公主吃药吧,顺便把没教过的补上。”
众人见梁唤跟往日无异,也就放松了。
被叫进来背锅的人也是宫里的老人了,大家叫桧公公,就是前天戳着脑壳儿骂任礼的那个。
他仿佛对现在的情形了然于胸,并不紧张,匆匆见礼的时候还分出眼神瞪任礼。
他走到端着托盘的任礼面前,掀开盖子,在瞬间腾起的水雾中对着他说:“小礼子你看好了,咋家今日当着公主的面再教你一遍规矩,你可不要再说没人教你规矩了。”
任礼就像是没听出他的意思来,头都没抬。
打眼一看是呆住了,跟他平时没两样。
桧公公舀了一勺汤药,托着小盅有模有样的试起药来。
然而等到最后一步、他正要咽下去的时候,突然就哇一口呕了出来!
殿里的人均变了神色,钱公公慌忙问:“怎么了?这是怎么了?药有什么问题?”
梁唤病病歪歪的坐正了些:“这药,真有问题?”
说着她意有所指的瞥了任礼一眼。
桧公公拭着额上的细汗,舌根上汇聚的口水是咽也不是吐也不是,他揣摩着梁唤的心思,心一横咽了下去:“回公主的话,这药、这药……”
先前也不是他试药,他不知道是什么味。
梁唤不等他想好措辞:“有问题就下去倒了吧,再给本公主换一壶。”
又换了一壶之后桧公公不敢随意试药了:“公主,要不还是叫小松子或者药太医来吧,奴才虽然会教规矩,毕竟没试过公主喝的这药,怕试不出来。”
梁唤没什么意见。和风就出去找人去了。
人是找着了,小松子哭爹喊娘的求和风别让他进去。和风一看就知道有事,这家伙进去兜不住。
跑了这么两趟,和风身上已经出了不少汗,她稳了稳气息尴尬的说:“公主殿下,小松子吃坏肚子了,蹲了半天茅房,听说公主找他,一着急……掉茅坑里了。”
和风是忘忧殿最大的宫女了,说话做事很有一套,上有了交代,还隐晦的提示其中有情况;下帮了大忙,既承了人情,又捏了把柄。
梁唤一直很信任她,她也是梁唤在皇宫里最大的一张名片。外头那些事上,她做的比梁唤都周全。
梁唤说:“桧公公喝了这么久的药也没怎么,想必是没什么问题。行了,你们都退下吧,叫小礼子自己来吧。”
任礼试完了药,发现梁唤又挪窗户边上去了。
他还算恭敬的将药端过去,等了半天不见梁唤喝,一抬头,梁唤泼药的动作都没收回来。
梁唤扭头看着他略带惊讶的眼睛,微微一笑,将最后一滴药也倒干净了,放回他手中的托盘中,做了个嘘的手势。
任礼顺着自己的角度看到遥远的、被灌丛和树木遮挡的几乎看不出来的小炉子,怀疑梁唤看见他往里面加料了,又觉得现下的发展不对劲。
再看她这随手把药泼在花丛中的行事,更觉得自己多想了。
嘘?忘忧殿的嘴巴都漏成什么样了?她不会觉得自己是新来的她能管得住吧?
任礼在心里笑了一下,闭紧了嘴巴。
梁唤怜惜的摸了摸他的头发,伸了个懒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