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温敬,多年来,温敬权势日大。
周仪原本和许如观一样,家族没落,踩着门荫的尾巴入仕,但周仪见风使舵,讨好温敬,才有了如今的官职。
纵使如此,打狗也要看主人,碍于权势,谁也不敢当面揭穿周仪。
可偏偏今天被人当面讽刺了。
此人还是宋凌霄——那个十几岁时曾痛揍他面门的宋凌霄!
周仪当时捂着脸,放下狠话要他走着瞧,立誓报仇。
等到宋凌霄即将入仕之际,周仪捏准了他这多管闲事、爱逞英雄的脾气,故意引他撞见孤儿寡母被欺。
果然,宋凌霄拍案而起,与欺辱之人结怨私斗,而那人又颇有些身份,不肯善罢甘休。周仪找准时机,将此事捅到国子监,毁了宋凌霄入仕之路。
周仪视此为大仇得报,自觉做了一件大事。如今他官居几品,宋凌霄一介白身,他便嗤笑嘲讽对方一事无成。
没想到,宋凌霄奇怪道:“关你什么事?”
周仪;“……你看清楚,嘲讽你的是我周仪!宋凌霄,你看清楚!”
你的仕途,是在我的手中断送的!
闻言,宋凌霄终于凝神看了看周仪。
似乎是被唤起了久远的回忆,宋凌霄恍然:“原来是你……”
周仪扬起一个嘲讽的冷笑。
“那个嘲讽凤岐身世,然后被我揍了一顿的人?”
众人的目光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旁人的眼光,周仪从不在乎,如若不然,也不会做出投靠宦官温敬的事。
可他视之如命的仕途官职,宋凌霄竟全然不在意。
周仪咬牙切齿:“你不在乎仕途,没关系。那林凤岐呢?哈哈,你把他视作好友,还为他出手打架,你可知道林凤岐在淮阴时就官商勾结,做尽了龌龊事!”
虽然比计划中提前了许多,但话已至此,周仪心中一横,干脆振臂对周围愕然的昔日同窗道:
“林凤岐做淮阴观察使时,就与徐氏家主徐佩珩有私情,二人私通已久!不然,你们以为林凤岐怎么能在未满三年时就完成政绩?他前脚回京,徐佩珩后脚就押粮入京……”
周仪论述一番后,盖棺定论:“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他们两个一定有染!”
许如观皱起眉,刚要反驳,便听周仪冷笑道:“现今,二人就在清风楼中私会!”
一时之间,人群沸腾:“什么?!”
大梁律法,官商有别,地方官员任职期间不得与当地商人过从甚密,更别提和女商人有私情了!还是经营当地漕运的女商!
此事若是真的,林凤岐仕途尽毁。
宋凌霄脑子“嗡”地一声,大骂道:“你放屁!什么横啊竖啊的,凤岐怎么可能和别的女子有私情?!”
说到“别的女子”时,格外不可置信。
周仪一把推开宋凌霄,转头便向外行去:“眼见为实!各位不妨随在下去查看一番,他林凤岐若是……”
原来周仪早就知道林凤岐在此,连所约之人,所在的雅间都清清楚楚。这次宴饮,只怕是早有打算,就等着众目睽睽之下,把林凤岐打成官商勾结。
众人骇然,又忍不住抬脚跟上。
只听“铮然”一声剑鸣,雪白寒光映人胆寒。
宋凌霄剑锋直指周仪眉间,冷声道:“谁敢!”
*
“郎君、郎君!刀剑无眼,快把剑收一收吧!”
“滚开!”
宋凌霄俊朗的面庞上尽是寒霜,步履如飞,衣袍被冷风掀起,猎猎作响。
他把周仪丢了出去,强行拦下诸人,然后孤身闯来。
待到看见林氏亲卫时,他眼皮狠狠一跳。
周仪并非胡言乱语,林凤岐当真在此。
萧辞归诧异:“宋郎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