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自己很喜欢金鱼,无论遇到何等大事临头,总能慢悠悠地行事,这与她急匆匆的性子截然相反,但这种不同却吸引她的喜欢。
雪然忽而感慨:“忘却曾经广阔的湖泊,对于困在狭小玻璃缸中的金鱼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以及注定重逢渺茫的相遇,和无望实现的眷恋,忘记了最好。”杨攸跻掌心盖在鱼缸外侧,遮蔽金鱼所朝的前方,金鱼顶着一双水泡眼继续沿壁游走。
雪然似是而非地点头。
两张面孔之间隔着一个水缸,看着很近,却又很远。
他们盯着呆呆游走的金鱼发呆,毫无意义地消磨完今年最后一个宁夏午后。直到冰蕊的催促声打破宁静,雪然对杨攸跻施礼告辞,抱着满水的鱼缸离开了御花园。
杨攸跻目送雪然离去,望着小湖发呆半晌。天色渐近黄昏,湖面上扬起夏日残存的风,飘来一团青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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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天又降下一场小雪。
雪然推开木窗,看见银白积雪沾满树枝,像是一层糖霜,风一吹却带来苦涩冰冷的味道,伴着一片肃杀气息。今年冬天寒冷得反常,秋末便开始下雪,时值初冬却像是三九天。
光阴如水,即使风平浪静,仍是不断向前流淌,如今已是十一月中旬。
从入宫那日算起,雪然成为太子妃已有将近八个月。她已经熟稔了宫中礼节,再不必每日准点到尚仪司报道,但她偶尔还会亲自去见华尚书,她们成为关系较近的友人。
那日之后,杨攸跻就仿佛蒸发一样,在宫中再未出现。但是,连长晋说过,杨家与皇后之间的关系从未变淡。杨攸跻大抵是有意避开尚仪司的人。
雪然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铜镜中的自己的脸。原本是一张纯真无邪的脸,在侍女们为她轻点红妆后,添多几分绰约媚态。
赵傲天趴在妆台上,对着铜镜里的自己瞪起圆眼,一声一声地喵叫,不知道是夸赞铜镜中的雪然,还是夸赞铜镜中的自己。
侍女们为雪然披上一件月白色棉花披肩,雪然起身抱起赵傲天,离开东宫走去椒房殿。
雪然向皇后请过早安后,皇后询问了太子和她的功课情况,雪然滴水不漏地编好回答,没有受到皇后的一点质疑。
之后,皇后留她一起食用早膳。近段日子以来,雪然与皇后缓和剑拔弩张的氛围,皇后对待雪然不冷不热,对于子嗣问题她从未当面提过,这让雪然走到椒房殿时格外轻松。
太后娘娘和裴妃对雪然热情体贴,但时不时点雪然一句子嗣问题,尤其是裴贵妃,偶尔让雪然心底里产生抗拒。
“雪然。”皇后娘娘唤道。
雪然方才走神,这下意识到正与皇后面对着面,有点羞愧难当,连连道歉。
皇后温柔地笑笑,没有责怪雪然的意思,反而体贴道:“雪然半年多都没有好好休息过,要不趁着最近回去一趟盛家。”
听到此话,雪然倍感欣喜,不自觉间咧开嘴,笑着说道:“多谢母后。”
转日,一台棉花绒包裹的朱红大轿停在城南的将军府门口,盛家的管事撩起轿帘,恭敬喊道:“恭迎太子妃。”
雪然走下轿子,看到母亲崔旖站在门口,不禁湿润了眼眶,走过去抱过母亲。
“冯姨娘呢?”雪然左看右看,四处不见姨娘冯珍珠的身影。
崔旖哀哀垂目,眼眶湿润,说道:“珍珠夏日时感染了瘴疠,入秋以后便不得下床。娘是怕她受寒加重病情,冯姨娘也担心传染到你,所以就在西侧的小院里歇息着。”
冯珍珠虽是盛天青的妾侍,但崔旖与冯珍珠相处极佳。崔旖性子大大咧咧的,冯珍珠性情柔顺,鲜有不愉快的事。盛天青因是将军,经常出征在外,两位女子相依为伴感情更深。
崔旖想到冯珍珠可能先她而去,她不免悲从中来,眼泪哗哗啦啦地落下。
雪然抱着崔旖,轻轻拍母亲的背部给予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