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站在案旁,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墙上的一副字,不时问:
“你、你好了么?”
谢燕昭执意不肯让她帮他,宋玉又担心他自己会出什么问题,便隔着帐子等在另一侧。
谢燕昭没回答,只有轻微的喘息和几声抑制不住的闷哼从床上传来。
宋玉窘得微微别过头,脸涨得通红。
过了片刻,那人闷哼声骤然抬高,空气中弥漫出一股令人面红耳赤的味道。
宋玉顾不上胡思乱想,匆忙起身拿过帕子递了进去:
“你、你还好么?”
谢燕昭哑着嗓子“嗯”了一声,声音里满是愧意:
“对不起。”
宋玉回去重新坐回去,没说话,只觉得脸上好不容易降下去的热度又升了上来。
房中流转着几丝暧昧。
半晌,床上的男人低低开口:
“阿玉,嫁给我吧。”
还没等宋玉开口,谢燕昭揭开床帐,看向宋玉。
与他凌乱的衣衫截然相反的,是他灼灼的眸光中从未有过的认真和深情:
“从城门口你拦下我的马那时候起,你我就注定了缘分,谢燕昭此生只有宋玉一人。阿玉,嫁给我吧。”
谢燕昭从前怨过她薄情,也曾在对她的爱恨中心生暴虐,从出生起从来就只有别人将最好的东西呈到他面前来奉承,还未有过他求而不得的时候。
即使是一年前,因着可笑的骄傲而与她决裂,他心里也一直隐含着对她势在必得的决心——总归是在京城的地界儿,但凡他谢燕昭开口说要,便没人敢与他抢。
明明他是金尊玉贵的定安侯世子,可此刻,他却觉得自己卑微到了骨子里。
他动了动唇,小心翼翼地开口试探:
“阿玉,我……从前皆是我之错,今日更是让你受了惊吓,我若说今日完全是个意外你也定然不会尽信。”
谢燕昭观察着宋玉的表情:”我……我只想再最后问你一次,你是否肯同我在一起。”
见宋玉要开口,他打断她:
“你听我说完。你不要考虑门第,不要考虑别人的眼光,这些我都能担着,你只需要问问你自己,心里有没有我,可愿与我一起生活,若是我腿好了,你可愿再同我去骑马射箭?日后你过了府,还可以开一个医馆,专为女子看病,我定会支持你。这样的生活,你想要么?”
宋玉眼睛动了动,才刚张开嘴,门口忽然传来一阵说话声,似乎是张院判回来了。
谢燕昭深深看着宋玉,极其缓慢而低沉地开口:
“阿玉,你可以好好想想再回答我。这是……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若是、若是你还是拒绝我,那我从此再不会去纠缠你,但此生无论你同谁在一起,我定安侯府都是你永远的靠山,只要我还活着一日,就不会让你被人欺负了去。”
宋玉眼睫轻轻颤了颤,眼眶忽然有些发胀,她沉默了片刻,嗫嚅般唤了声:
“谢燕昭,对不起……”
低低的一句话,似敲碎了谢燕昭强撑着的脊骨,他仿若脱力一般向后靠去。
他把手背搭在眼睛上,苍白的唇角无力地勾了勾,声音里流淌着压抑的颤抖:
“罢了,你走吧,出了这扇门,今日之事便未发生过。阿玉——”
顿了顿,他说:“我真的累了……”
他把一切都算到了,能做的也都做了,却唯独没算准她的心。
就这样放手了也好,这样他还能生出一种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狼狈的错觉。
房中的姑娘动了动,脚步声渐渐远离。
谢燕昭无声苦笑,贪婪地将她最后的声音刻进脑中。
之后门被打开,宋玉似乎跟外面的人小声说了什么,张院判匆匆进来。
“行了,别跪了,这事我不会告诉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