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浅觉得自己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感知。
她的神智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混沌,人也像是死过一次似的,彻底失去了表现出情绪的能力——她只能蜷缩在渐渐高升的太阳之下,像一个木偶似的沉默着不发一言。
仿佛有人在她耳边不停呼唤着,一遍又一遍,似是要尝试着将她唤醒。
她觉得有些头疼了,慢慢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中却看到一位换了装扮的熟人。
当年的医师海努特已经换了那件原本属于特莉丝祭司长的黑猫肩饰,蹲在她的身边,耐心地不停叫着她的名字。
周浅觉得自己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勇气和力量,她像是用完了身上的所有力气才从地上爬起来,勉强靠在神庙的柱子上坐好。
“海努特,”她用干涩的嗓子开口,叫出了对方的名字,“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神庙里其他的祭司们,应该是在另一个神庙角落里,不会来到这里才对。
“我来照顾那些罂粟花,这是我每天的工作,一直没有变过,”海努特沉默了有一会儿,“我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您——神庙里最近这段时间的情况可是太糟糕了啊,自从特莉丝祭司长去世在科考船上,大部分祭司团成员都去了新城研究院,我们就只能慢慢关闭神庙的各个区域,这五年里,我们差不多是眼看着这里冷清衰败下去,在您回来这里之前,就连那些种着花儿的魔法阵都快要维持不住了……”
说到这里,海努特有些失落地垂眼沉默。
“还有,莎法尔小姐,大人在这次离开去新城之前,曾经把一件东西托付给了我,他说……如果有一天您回来了,就把它再交给您,那时候我还不大相信您还会回来的事情,没有想到,这一天竟然来得这样快。”
说话间,海努特取下了身上一处鸟笼形状的魔器挂坠装饰,并将那只黄金鸟笼亲手放进周浅的掌心里。
那鸟笼不过巴掌大小,可以轻松地被她托在双手掌心。它的做工一如既往精致华丽,鸟笼中沉睡着一只小小的不死鸟——它紧闭着眼睛,收敛了自己全部的羽毛,将自己在鸟笼中团成一个红色圆球,蹲在鸟笼横杆上一动也不动,仿若已经死去。
那是属于烈焰主宰的不死鸟魔法杖,为了控制它的力量不让它伤到别人,它的主人特意为它设计出一只鸟笼形状的魔器,让它能够被其他没有烈焰权能的人触碰和携带。
周浅小心翼翼将鸟笼的黄金小门打开,不出意料地看到了一条是否绑定不死鸟之歌魔法杖的系统公告。
这支魔法杖的前一位主人已经不在了,那支属于他的魔法杖自然就可以随着她的决定而变成属于她的装备道具。
周浅沉默地看了一会儿自己面前那个模糊的系统公告。许久,她戳了下屏幕点击拒绝,重新将那只黄金鸟笼的笼门合上,顺手将那条挂坠形态的鸟笼挂到了自己颈间。
海努特像是早就得到过吩咐,在她沉默的时候一直站在她身边,等待着她的反应。
“还有,莎法尔小姐,您是大人唯一亲口承认过的学生,在他……的时候,您有权利决定这座神庙的未来将会通向何方,”说到这里时,海努特略微迟疑地动了动嘴唇,很是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继续说下去,“这里还有太多事情需要重新开始,您说,神庙还会回到以前那种很忙碌,但是每天都特别充实的样子吗?”
“会的吧,”周浅喃喃说道,“或许,这也是他希望我能做到的事情……”
比悲伤到生不如死更加残忍的事情是,她根本就没有任何能够释放悲伤的时间。无论失去一个对她来说重要的人有多么痛苦多么难受,她都必须在此之后爬起来,坚持下去,因为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需要她去完成。
周浅打开在自己面前若隐若现的系统屏幕,随便给自己戳了件新手外观,将自己身上那件明显过大的袍子取下来递到海努特手里。
“我们走吧,”她轻声道,“我得看看这里还剩了些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