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华宫是后宫之中,除皇后居所凤仪宫外,最为宽敞华丽的宫殿。
而这个时辰,整个宜华宫就只有正殿后的寝殿亮着灯火,别处则是一片清寂。
周围安静的仿佛不是在皇宫里,而是某处寺庙庵堂供居士清修的禅院。
大约是太安静了,外头有一点儿动静,屋内便能听得很清楚。
原本蔫蔫倚在坐榻上,双眉紧蹙,神情烦闷,拒绝服药的女子,听见外间的动静,立即坐起身来。
心知,这个时辰会往她这里来的,只有凤仪宫那位。
她连忙拢了拢披散在肩头,略显凌乱的长发,又从宫女手中,夺过之前她无论如何不肯服用的汤药。
忍着酸苦,故作悠然地小口小口喝起来。
皇后许沅汐一进屋,正撞见这一幕。
她语气和气的对那女子说:“外头无人值守通报,本宫便自个进来了。贤妃,你还喝着药呢。”
贤妃冷笑,因长年卧病而苍白消瘦的脸,看起来衰老又刻薄,“我素日喝不喝药,又喝的什么药,你会不清楚,少在这里装模作样了。”
她说完,又连喝了几口药,“我自会好好保养我的身体,一定要比你活得长,活得久,亲眼看着你会遭怎样的报应。”
许沅汐早已习惯了贤妃对她的态度,并没为此恼怒。
平静道:“药补不如食补,本宫特意命人为贤妃炖了一盅好汤,叫贤妃喝了滋补身子。”
说罢,示意宫女给贤妃端过去。
侍候贤妃的宫女见状,正要上前接过,贤妃却横她一眼不许她接,宫女只好又退回去。
能选到皇后身边当差的人,少不了要聪明伶俐些。
奉命端汤盅的宫女见此情形,只稍稍迟疑了片刻,便直接把汤盅的盖子取下,将汤奉到了贤妃跟前。
贤妃余光瞥见那汤盅里竟煮了一整条蛇,蛇头狰狞,正对着她,吓得轻呼一声,猛地往坐榻里缩了缩身子,手中的汤药险些撒出来。
待回过神来,立刻怒视皇后,大声质问:“你这是何意!”
许沅汐反问,“你难道不懂?”
贤妃理直气壮的回说不懂,又接着喝她的汤药。
许沅汐见她这副模样,也不愿与她废话,直截了当的警告贤妃,“你我之间的恩怨,别把孩子牵扯进来。你有怨有恨,只管冲着本宫来,不许对本宫的孩子们下手。”
贤妃仿佛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哼笑一声,将碗中余下的汤药一饮而尽,又疯了一般,将药碗狠狠摔碎在地上。
“许沅汐呀许沅汐,你竟有脸跟我说这种话!大人之间的恩怨,不要牵扯进孩子?那你当年为何要害死我的女儿!”
提到女儿,贤妃的声音明显有几分哽咽。
“她只是一个公主,又不会与你的儿子争抢什么,你为何就容不下她!”
贤妃的质问嘶声力竭,她双目通红,消瘦的脖颈因激动青筋暴突,一手扶着榻上的矮几,才能勉强支撑住这副病弱的身躯。
许沅汐丝毫不为所动,冷眼看着她,“本宫与你说过多少遍,今日本宫再与你说最后一遍,大公主是病逝的,本宫从未加害于她。
之前你要本宫拿本宫孩子的性命发毒誓,本宫也发过了,你不信本宫也没办法。”
许沅汐说着站起身来,看贤妃的目光比之前更加阴鸷冰冷,“别再对本宫的孩子们下手。庞锦婳,你要知道,你庞家还有活着的人呢。”
说罢,便拂袖而去。
贤妃庞锦婳原想起身追出去,怒骂皇后阴毒卑鄙,奈何身上所有的力气早在之前的嘶吼中用尽,刚站起来就又跌坐回去。
只能打翻矮几上的汤盅,以发泄心中的怒火。
她庞锦婳曾是整个大盛最贵不可攀的名门闺秀。
当年是她许沅汐主动找上门,跪在她面前,一口一声庞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