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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房也就是如今的安国公那边。

大房的女主人温庆公主不在国公府住,连公主府也不回,反倒常年呆在乐山行宫。虽不合常理,可皇帝都不管自己的妹妹,国公府更无人置喙。

因此东边很是冷清,安国公也就是颜沅的大舅舅苏景和几月前奉皇命巡察边关,也不在府上,如今那边偌大个院子里只有苏衡一个主子住着。

西边就热闹多了,二房三房都住在那边,两房子嗣又多,反衬得大房冷冷凄凄。

走进内室,颜沅有些怠倦地坐在已铺了细簟的罗汉床上,伸手轻按眉心,手肘顺势支在小几上,几络碎发掉下来略微遮挡住她的脸。

镂空的雕花窗桕斜斜照进些落日余晖,照在颜沅脸上更显她肌肤莹白如玉,不过白得过分,反倒失了血色。美人蹙眉,盈盈的秋水眼眸远眺窗外。

令夏有些不知所措,正在收拾衣物的青黛远远瞧见娘子不对劲,匆匆小跑过来,她整张脸都皱了起来,有些忧虑道:“姑娘是头疼么?”

颜沅点点头,气息弱了些,轻声道:“可能是下船的时候吹了风,无碍,歇歇就好了。”

听完这番话,青黛脸上担忧之色不减,娘子体弱,丝毫不能掉以轻心。可庄嬷嬷还在四喜堂,她也只能听娘子的。

“令夏,”颜沅唤了一声,令夏连忙凑过去仔细听着,美人不适,却仍吐气幽兰,“你熟悉府内布局,劳烦帮着紫苏送些东西去。”

“给外祖母的金镶玉如意先送去,给三个舅母的水粼锦颜色别弄混,匣子里几幅书画是带给舅舅们的,徽墨歙砚分给几位表哥表弟,三位表姐表妹那处都送金碧莲花缠枝镯子去……”

令夏仔细应下,青黛等颜沅说完,便扶着她往内室走了。

令夏脚步匆匆往侧面的耳房走,她迈出门槛时依稀听到里间帐子内传出几句碎语。

“娘子,可还要用晚膳么?”

“晚膳不必唤我了,明日早些叫我。”

“好……娘子好好歇歇,还需去见各房人呢。”

“嗯。”

*

颜沅到国公府第二日还是没能见成府上的亲戚们,她染上风寒,病倒了。

苏老夫人和各房送来的补品流水般端进昭雪居。大房二房只遣了人来问了问,只有三房宋淑慎带着两个女儿到房里探望了颜沅几回。

药味儿在昭雪居萦绕了半月有余,才终于散了些许。

庄嬷嬷拨开门帘,拿着一小罐糖渍梅走了进来。她绕过屏风,打眼就瞧见颜沅侧倚着床边的白玉抱香枕,身上虚盖着罗衾,拿着一碗漆黑的药汁。

颜沅嫌弃地低头看了看,随后一鼓作气般把碗端起来,衣袖滑落,露出一截皓白的手腕。

她憋着气,一饮而尽,随后略微侧过身子,忙不迭地把那个瓷白的药碗放到一旁的托盘上,像扔似的。

她接过青黛递过来的帕子,摁了摁自己嘴角残余的药汁,随即长睫抬起,望向庄嬷嬷,见到了装糖渍梅的罐子,她眼睛亮了亮,撒娇地唤了声,“嬷嬷。”

庄嬷嬷将罐子递过去,颜沅手快倒了个梅子出来,放进嘴里,浓烈的酸甜很快便压下了嗓间漫上来的无尽药味儿。

“嬷嬷,昨日府医说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咱们能去看看外祖母了吧。”含着梅子,颜沅声音有些含糊,巴巴地望着庄嬷嬷。

庄嬷嬷刚开始不允,可耐不住颜沅来回缠人的磨,她心念一动,想着娘子总在老夫人面前呆着也没坏处,就点了头。

只不过她在路上又劝颜沅可别胡闹,颜沅答应得太快,反倒让庄嬷嬷生了疑。

可昭雪居和四喜堂离得太近,庄嬷嬷再次张嘴,音儿还没发出来呢,颜沅就已经抬脚迈进了四喜堂的门。

此时,四喜堂内只余苏老夫人一人,她正半阖双目,捻数着手上的绿檀佛珠,坐在铺软纨蚕垫子的八仙椅上小憩。

“外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