鼬慢慢地睁开眼,这样毫无时间感的深层昏睡让他的太阳穴有些胀痛,也让他的记忆有一瞬的断片。他习惯性地捏了捏鼻根提神,而后,昏迷前的画面在脑海中加速回放,一帧帧历历在目。他悚然一惊,下意识地跳起要采取行动。
可他不过堪堪起身,手臂上传来的重量便拖住了他的动作。他回首看去,只见风岚正蜷缩在他的臂弯中,双眸闭合,呼吸绵长,睡得酣甜。鼬紧绷的神经顿时松懈了下来,他脱力一般靠回了原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再回眼细看风岚,见少女侧头靠在他的肩上,安静且放心地睡着,甚至轻轻地打鼾,似乎是累极的模样,长长的卷睫顺着她阖上的眼睑垂下,似濡湿的鸦羽般落下一片深影,随着她呼吸的韵律慵懒地轻颤着。
鼬的心被一种充满了愧疚的柔软所包裹,仿佛裸露的心房被浸入了微酸的果醋中,又软又疼。
他似乎很久都没有这么认真地看过她了。
风岚的皮肤很白,却不是那种无血色的惨白,而是健康而有光泽的珠白色,两颊还透着淡粉的红晕,似无意间蹭上了玫瑰花汁,自然而鲜活。即使是这么近的距离,也看不到她脸上半点的瑕疵,细嫩光滑,仿佛刚去了壳的鸡蛋。随着年岁增长,她的五官也慢慢长开,眉眼轮廓比幼时更有线条,似花蕊终究绽开了蜷曲着的叠瓣,展露出了藏匿着的绚烂颜色。
不得不说,有的人就是很受造物主的偏爱,让时光成了一名虔诚的工匠,秉承着无与伦比的耐心与细致精雕细琢着她的眉眼姿容,水滴石穿般打磨着璞玉,直到其显露出华美耀眼的绝世光彩。
鼬静静凝望着她,笑意隐在唇角。走遍海角天涯,看过浮生跌宕,阅尽烟花繁乱,蓦然回首时,她依旧是他珍藏心底的月光朱砂。
鼬端详了她许久,才依依不舍地收回了目光,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他们正身处于一个狭窄的洞穴中,纵深七、八米左右,底部比上方稍宽,但两人偎依而坐仍显得拥挤。洞穴四面并无通路,唯在正上方有一处圆形开口,柔和的光线从上漏下,若天降圣光一般笼罩着两人。想来大约是有植被或其他物件遮挡住了通光口,这才让零星的光线不那么刺目。洞壁的泥土潮湿泥泞,虽有明显人工开凿的痕迹,但年深岁久,这些痕迹早被杂草青苔所覆盖,已十分不明显。
鼬对自己身处何处并一无所知,他有些疑惑自己和风岚是怎么过来的。
是所谓的「形御巫女」的力量吗?
但只要风岚没事,一切都好说。
鼬决定静观其变,等风岚醒了再做下一步的打算。他微微垂了头,闭眼假寐,暗中却默默关注着周围的动静。
而仿佛有心灵感应似的,鼬才闭上眼睛不久,一直熟睡的风岚全身抽搐了一下,好似噩梦将尽时、来自最深的恐惧的颤栗。
她痉挛着跳起,失声痛呼着:“尼桑!”
鼬赶紧按住了她,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抚着:“我在这里。没事,风岚,没事了……”
风岚喘着粗气,目光无神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重新聚焦:“哥哥……”她舔了舔干燥的唇,吞了口唾沫,有些懵懵然地问道:“……这里是哪里?我们怎么会在这里?你……没事吧?”
“没事就好。”鼬见风岚神情自然,说话逻辑清晰,也暗暗把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但随即,他又有些担忧,拧眉道:“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地下那些东西,又是怎么回事?”
风岚闻言,有些难为情地揉了揉鼻子,她怎么好意思跟鼬说,她在梦中刚刚跟鼬经历了百八十回的生离死别虐心绝恋,把所有的BE美学都贯彻到了底。因此,听鼬问她在地底的情况时,她便一五一十地将桐生一家的事给讲了出来;当然,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还是隐去了沙加这一节。
鼬毕竟错过了前头几万字的剧情,又事关自己接下的任务,便听得是十分认真,等风岚绘声绘色添油加醋地讲完,他低头沉思了好一会儿,突然抬头对风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