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试探地朝前迈了几步,然后就疾步小跑了起来。穿过沉寂如鬼蜮一般的大街,绕过曲折狭窄的小巷,跨过无数面目模糊却仍对得上名号的尸身。她心无旁骛,只冲着唯一的目的地前进。周围地狱般的景象在她眼里被割裂,成了打了马赛克一般的虚化黑红色,让她连一寸目光都不愿施舍。
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阻止自己、一定要阻止过去的自己!
风岚从来没有想过“假如”这个问题,因为她知道,无论她如何假设,另一条世界线的结果是多么的美好、完美;可在她所在的时间点,发生过的事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甚至会因为幻想与现实的对比过于鲜明,反而会更刺痛被逆境折磨不堪的她的心。
可此时,她却切切实实地站在了结局线的分支上,故事的走向将由她重新抉择。
这一刻,她的脑海中,基于利益与得失而得出的最优解已不复存在,她只想遵从自己的内心,去挽回她所失去的最珍贵的,去纠正她这一生中最大的错误。
通往族长家的千级青石台阶转眼便到了尽头,风岚站在故居大宅前,抬头仰望,宇智波家深远高倨的门楣压得她透不过气,那褪色的团扇家纹、那黯淡的荣光,让她的心隐隐作痛,痛得几乎要落下泪来。
风岚紧了紧拳,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推开了这扇紧闭的门。
昔年尘封的记忆在这一瞬同时苏醒,头脑中自动绘出了旧居布局陈设的平面图,引导她前进的方向。重重门扉次第打开,吱吱呀呀的响声响彻沉静的大宅,血红的月光伴着银白的星辉纠缠地从窗弦边泻下,在地上映出色泽迷离的光斑,又被飞奔的人影打乱。
风岚终于来到了最里间和室的门口,「刷拉」一声,义无反顾地将纸门拉开。太刀寒刃反射着清冷的月辉晃进她眼底,迫使她不得不本能地侧首闭眼躲避。等她回眼看时,只瞥到美琴缓缓倒地的残影。鲜血自她的颈部源源不断地涌出,在榻榻米地面上洇开一片血泽。她的眼神定格在望向门扉的一瞬,仿佛隔着时光,望着门外迟来的风岚,双唇微微张阖数次,最终再无动静。而风岚却蓦然读懂了她的唇语:
“……以后,辛苦你了……”
风岚怔愣在了原地,脱力一般顺着门框缓缓跪下,与屋中握着滴血太刀的小小自己木然对望,下一瞬,她泪如雨下。
如果人回到了过去,却无法做出任何改变、纠正半点错误,而只是把最不堪回首的过往再重新经历一遍,那是一种怎样的心境?
风岚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这种感觉。她是茫然的、无力的、无措的。前一刻还寄予的沉后希望刹那覆灭,好比从熏着暖香的温馨和室骤然坠入风雪交加无光无月的寒夜。她找不到方向,只有捂着再次被剖开流血的伤口跌跌撞撞地涉雪而行,看不到起点、也找不到终点。
她匍匐跪行着,向父母的尸身伏攀而去,一如小时那样没用。寥寥数步的距离,她却如越天堑一般艰难。在握住美琴的冰凉的手的前一刻,她最终还是耗尽力气倒下。风岚努力了数次,却无法再往前挪动半步。
她伏地痛哭,像个做错了事被丢弃的孩子:“……爸爸、妈妈……对不起!风岚错了,对不起!你们回来、求求你们回来吧!!!——”
她哭得声嘶力竭、上气不接下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哭求起了作用,躺在榻榻米上一动不动的富岳和美琴突然抽动了一下手指,然后缓缓地、僵硬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