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泰亨将手上的药品说明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叮嘱尹宝蓝要记得敷药,哪个是涂嘴角的,哪个是消肿的,“一定一定要记得哦。”他强调道,他会这样也是尹宝蓝不太上心的样子,要不是拗不过金泰亨,尹宝蓝大概正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回去冰敷一下就好,不对,金泰亨怀疑她可能连冰敷都不会敷。
“宝蓝太不爱惜自己了。”听见金泰亨的咕哝,尹宝蓝睫毛颤了颤,轻声道,“早晚都会好的。”
电梯到了防弹宿舍那层,她拿过金泰亨手上的药袋,眼神示意他,金泰亨犹豫了一下,问她,“要告诉玧其哥吗?”
尹宝蓝垂下眼帘,她摇了摇头,“不用。”
“可是……”金泰亨急切地想说什么,尹宝蓝打断了他,她低垂的睫毛无声地颤了颤,“泰亨哪,我今天说的,想要他死掉的那些话,是真心的。”
如果不是有这样的想法,是说不出这样的话的,不会嫉妒的人是不知道别人家有老鼠是不值得嫉妒的一件事,不会怨恨也是一样,而她怨怼的太多,憎恨的也太多,怨憎同样会令她痛苦,但她始终忠于怨憎,并从未想过放下。
“我不是一个善良的人,”尹宝蓝抿了抿唇,“和你,言熙、还有闵玧其,都不一样,”电梯门缓缓关上,仿佛将她和他分隔成两个世界的人,尹宝蓝抬眼看着怔愣的金泰亨,目光平静,嘴唇翕动,“你明白吗?”
她也许和尹洛橙和解了,但和那个人不会,永远不会。
他的出狱日期被她在台历上画了圈,那天,她等了很久,她以为他会来见她,她以为经过这么些年,他会对她怀有愧悔。
不过想想也是,他可是她亲手送进去的,想到她的时候,大概只有咬牙切齿吧。
是她犯傻了,只是作为尹宝蓝,怎么会没有一丝浅薄的期待呢?
没有爱也可以,愧疚也没有吗?
尹宝蓝从电梯里出来,低头翻找着钥匙,眼前的光线一暗,她被金泰亨抱进了怀里,“不善良的人是不会说自己不善良的,所以宝蓝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呢?泰泰不认可。玧其哥也就算了,为什么我和言熙姐姐也要被划出宝蓝的世界呢,宝蓝都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和你一国就擅自决定了,这样我会伤心的。”
金泰亨从楼梯追上来就是不想尹宝蓝陷入自我厌弃中,“坏人不会觉得自己在做坏事,只有好人才会受到良心的拷问,宝蓝,不要讨厌自己好不好?你,和我,和玧其哥,言熙姐姐都是一样的,你不是一个人一国啊。”金泰亨捧着尹宝蓝的脸,一字一句认真地告诉她。
尹宝蓝关上门,门边的夜灯感应到她后倏的亮了起来,暖黄的灯光映在她黑沉沉的眼里,金言熙去堪景了,人不在首尔。
屋子里一片寂静冷清,尹宝蓝没有开灯,她坐在地上,坐在凄清的黑暗里,抱着膝盖,言熙搬过来后,她从前没觉得安静是这么难以忍受的一件事,夜灯的光渐渐暗了下去,她抬起头,灯又亮了起来。
这是金言熙买的夜灯,特意选的猫头鹰样式,因为她总是熬夜,有时候甚至就住工作室,后来金言熙搬过来和她一起住,尹宝蓝每天都会回来,她要和金言熙一起吃早餐。
尹宝蓝突然觉得很孤独,只有猫头鹰夜灯陪她。
“宝蓝?”电话里传来金言熙沙哑的声音,尹宝蓝睁开眼睛,才恍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拨通了金言熙的电话,她慌忙又恍惚地挂断,手机’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尹宝蓝以为自己会做噩梦,尹宝蓝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是没有,她一闭上眼睛就坠入了梦境,梦里是暖黄的色调,有金黄的蜜糖,有蓝色的大海,而她置身在这片深不可泳的蓝里,尹宝蓝想,如果能一直在梦里就好了。
耳边是海豚破水而出的声音,尹宝蓝梦境中的海面翻腾,她仿佛作为一只渺小的鱼被打捞上岸,尹宝蓝缓缓睁开眼睛,模模糊糊中看见了金言熙,她一手紧紧揽着她,一手轻轻抹去了她脸上的水,“宝蓝,浴缸里的水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