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2 / 4)

散着。金光之下,无人能看清他的神色,又或者说,直视他的脸庞本身就是冒犯。

他渐渐抬眸,九鼎祭坛映入眼中,轩辕鼎南位的那座铭着火纹的阳鼎,红光异常炽烈。他手里化出轩辕剑,终于开口:“太子。”

阶下之人应声。

天帝继续说道:“南方燧山有异,五行相生相克,而今祝融势大,天下有失衡之兆。”

阶下之人应道:“父帝,祝融昆吾受命封印燧山,恪尽职守三万年,未曾有一丝逾矩。”

“朕并不认为昆吾会反,但朕不可不防。为君者,可以使臣子威震一方,却不可放任其有足够逾越君王的力量;可以有宽恕臣子的肚量,却也须得有随时能够处决他的权力。”天帝顿了顿,“近日各方皆有神使来报,说那昆吾之女重黎,生为神储,心性却极顽劣,无礼无仁,无家无国,若此女来日践火神祝融之重位,恐苍生罹难。”

阶下那人微不可见地身子一僵,随即他听见轩辕剑出鞘之声。

“火神储高阳氏重黎,背道失礼,蔑视天威,传朕诛神令。”

天帝降下判决。

“父帝三思!”他郑重行揖礼,“重黎乃祝融挚爱,火神全族之掌上明珠,诛杀重黎,祝融若因过度悲愤而一时冲动,那才是苍生之难啊!”

“他敢!”天帝颇为笃定,沉声道,“昆吾再爱女儿,却也分得清孰轻孰重,他不会以苍生陪葬。一个不受约束、不敬天道的火神储迟早会危害整个九州社稷,诛杀重黎之后,火神无继,燧山会再化育一个神储,朕要一个像昆吾那样本分、宽容、安定的祝融。”

“父帝,诛重黎一人或能解当下之患,可五神族这数万年以来的血脉传承与神位交替,我们高辛轩辕从不插手,一旦开此先例,即便祝融昆吾不反,也恐失其余四神族之心,于天下安定不利。”他冷静地条陈着利弊。

太子见天帝没有打断,继续道:“我曾与火神储见过几面,她虽心性自由,不受拘束,却也不是冥顽不化之人。”

“那太子以为如何。”

“儿臣以为,可以在天域置办成均,命文曲星君亲自执教,五神族的所有神储皆入成均,一来,可叫众神储接受教化,学礼习乐,为九州之泰康未雨绸缪;二来,挟子为质,以绝火神势大之患。”

天帝思索片刻,道:“若那重黎冥顽不化,该当如何?”

“若她当真冥顽不化,父帝彼时再降下诛神令才为师出有名,火神也只能自认教女无方,既让诸神心服,又可以儆效尤。”太子说罢,屏气等候天帝之命。

天帝没有回复。周遭的空寂与肃穆拉长了时间,太子觉得自己仿若便是那等候判决之人。

漫无边际的沉默。

“准。”轩辕剑入鞘,一道沉闷的金属碰撞声拾级而下,劈开太子身旁笼罩的阴云。

阶下之人长身玉立,沉沉闭眸。

“太子,你与火神储君臣有别,我信你自有分寸,断不会生私念。”

八十一阶的重重迷雾与障眼金光,让他看不清父亲的威颜,而同样是隔着这厚厚迷雾,他极力掩盖住的心绪在天帝眼底却近乎透明。那话在敲打他。

“遵命。”

他恭敬地朝王座行完礼,再尔轻轻退下,转身的那一瞬,胸膛微伏,凝神压住自己的气息。

*

重黎醒来的时候,燧山的天才方蒙蒙亮。

侍女还未来叫醒她,她便自己醒了,实在是再睡不着了。她翻身下床,并没有惊动侍女,自己来到妆台前梳栉。

重黎学着往日侍女的手法轻轻梳发,年轻少女的头发茂密而纤长,她梳了三两股便觉得没耐心,索性扔下梳子又躺回床上,等候侍女来唤她。

才过半刻不到的时间,侍女来叩响了房门。

一众神侍端着洗漱用具与礼服鱼贯而入。

见重黎已醒着,大家倒有些惊讶,往日里重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