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东门小殿。 钱惟演离京在即,按照惯例,在他正式离京之前,刘娥召他入了禁中,当面谈了一次话。 摈退闲杂人等后,刘娥略带歉意的看了他一眼,叹息道。 “希圣,这次委屈你了。” “能为太后分忧,本就是为臣者的本分。” 钱惟演并不贪功,况且言语什么的最是无用,话说的再好听,也不如行动一次。 “若是满朝诸公皆如卿这般,那就好了。” 最近这段时间,为了茶法之事,外朝的奏疏上了一封又一封,他们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看的越多,刘娥越觉得头疼。 尤其是在福宁殿看到那本账簿之后,刘娥现在看谁都觉得对方是别有用心。 满朝文武百官,她能相信谁? 另一边,钱惟演闻言微微一笑,默然不语。 这种时候,明显不适合接话。 满朝诸公怎么可能都如他这般? 若是人人如他,又如何能显现出他的重要性? “此次让你出京,实乃无奈之举,你且宽心,待到时机合适,吾定然找机会召你回京。” 众所周知,刘娥出身寒微,这并不是什么秘密,而钱惟演不介意刘家寒微,主动将妹妹嫁给刘美。 这等于是变相的抬高了刘氏宗族。 因此,刘娥对钱惟演还是很感激的。 “谢娘娘挂念,其实出使地方,也未尝不失为一件好事。” “韩非曾言,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卒伍,臣自入仕以来,久在京师。” “此次出知地方,正好可以饱览我大宋万里河山,同时也可以积累为亲民官的经验。” 在这一点上,钱惟演并没有说谎,缺少为政地方的经验,确实是他履历中的薄弱点。 毕竟,他本是吴越王室世子,向宋纳土称臣后,起步就很高,这么多年,一直在中央打转,对于地方上的事,却是知之甚少。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去地方上看一看,恰好可以补全他这方面上的不足。 眼见钱惟演神色不似作伪,刘娥心中的愧疚多少消除了几分。 从枢密副使到地方亲民官,这落差确实有点大,她一直担心钱惟演想不开。 如今看来,钱惟演倒是很豁达。 不愧是吴越王室子弟,单单这份心境就远超同侪。 念及至此,刘娥不由对钱惟演更高看了几分。 “卿此次离京,对于继任者,可以所属?” 对于由谁接任枢密副使一职,刘娥暂时还没有决断,她倒是想推荐自己人上台。 在她的支持者中,最有资格接任枢密副使的应是张耆。 但张耆如今远在淮南寿州,并且他是犯了错被贬黜出京的。 若是此时将张耆召回,只怕是于理不合。 抛开张耆这位候选者,刘娥手下还真没有合格的继任者人选。 站在刘娥阵营中的多是先帝的潜邸旧臣,而这些旧臣中,除了几位已逝的执政官,剩下的多是些武臣。 以这些人的资历,暂时还不足以接任枢密副使一职。 良久。 钱惟演开口道:“臣推荐翰林学士承旨李维,李学士。” “李学士?” 听到这个人选,刘娥心中不免有些诧异。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觉得这是情理之中的事。 李维和钱惟演是在编修《册府元龟》时认识的,他们家世相仿,职位又类似,并且都是才华过人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