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2 / 2)

媛饭也没有吃,就离开父母家,夏末的晌午燥热难挡,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只有旁边建筑工地的渣土车一辆一辆开过李媛的身边,此时的李媛想起了穆晴和自己说的那些话,姐妹中父母的事情料理得最多,却成为靶子,在家庭会议中被众人攻击,恶语伤人六月寒说得大概就是李媛这种情形吧。

事情有时候就很讽刺,明明拆迁是个好事,无论钱多钱少,总比一分没有的好。李良俊之前还想拿这笔钱给自己置换一套房子,现在他和老伴住在二楼,年纪大了真的有些爬不动二楼,这笔钱刚好可以帮他们置换一个同区域的一楼的房子,可是这边谈判干结束,钱还没有拿到,家里的战争就毫无预兆地开始了。老李家的战争已经几十年了,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决这种矛盾,他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曾经做的那些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而忽略了家族中自带的身处低位,仍不断挑剔的本质。李良俊的大女儿一直嚣张跋扈,以母亲怀孕时吃药为由胁迫了父母一辈子,无论什么情境,只要她说出这句话,王国霞就开始自己骂自己,李良俊就沉默;而小女儿李惠眼见着父母的不公平,李蓉在姐妹四人中已经占尽了便宜,却还不断咄咄逼人,李惠完全无法理解父母。李家的纷争,几十年了,就像一件毛衣,只是勾错了一针,却再也对不齐。人生不像毛衣,可以拆掉重来,但是李良俊的懦弱却一错再错,致使许多事情都进入了不可挽回的地位。

穆伟知道最近妻子的辛苦,弄了一桌菜等着李媛回家吃饭,正巧穆晴也在家。从前穆晴小,夫妻俩都要上班,周末都去自己父母家蹭饭吃,现在终于闲下来可以给孩子做顿饭吃。

李媛从父亲家回来,一进门就看见正在看电视的穆晴,穆晴叫了母亲一声,又继续开心地看电视。穆伟看见妻子回来,开开心心张罗着吃饭,从厨房像变魔术一样端出了许多菜。换完衣服的李媛看见一桌的菜,无比气愤,说穆伟青菜烧太烂,饭煮太多,烧菜放得酱油太多,和谐的家庭氛围突然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几句指责打破,穆晴已经感觉到了母亲可能进家门之前就已经心情不好,抱怨几句让李媛不要把在外面受得气带回家里,李媛突然之间情绪爆发,“我就这一对父母,三个姐妹!我做什么是我自己的事情,和你们没关系!你们能吃就多烧多吃!”穆晴目瞪口呆,最近母亲爆发得越来越频繁,每每此时她就觉得自己对于那些母女关系的遗憾都过于可笑了,比起外公外婆还有姨妈们,自己又算得了什么呢?

自从李媛开始忙父亲拆迁的事情,这样的情形已经发生了许多次,穆晴从孕中期就开始接受这件事情的各种信息,但是穆晴和父亲的心态一样,拆迁是福气,不然这老房子也租不了多少钱,分多分少都无所谓。李媛也无所谓分多少,但是父亲李良俊的心愿深深影响了她,王国霞对于李良俊的指责让她想要证明她可以帮父亲完成这个愿望。

李媛的性格暴躁是多年来公认的事实,从前穆伟经常倒班对此感触已经颇深,现在李媛半退休的状态,他更是深受其害。穆晴为父亲感觉不公,与李媛吵了起来,穆伟在一旁劝架让李媛少说两句,也劝穆晴不要管外公家里的事情。

每次遇到这样的情形,穆伟最担心的就是女儿的身体,但李媛根本听不进去,把对穆伟、穆晴还有江亦旸一家的怨气都释放了出来。这是李媛的常态,她的心中藏不住事,无论对谁她都会说出来,而且不考虑场合,即使是看见穆晴的肚子已经隆得好高。穆伟如何劝说都没有用,只好劝穆晴赶紧回自己家去。穆晴一边流泪一边收拾着自己的行李箱,从怀孕至此,她没少动过这个行李箱,有时候李媛会和她讲和,穆晴又乖乖住下,但唯独这次,穆伟也劝穆晴回家。穆晴算算日子自己也快生了,即使一个人回家也舒服,不用受这种气。穆伟临走时又对李媛放了几句狠话,李媛饭也不吃就关门进房间睡觉。一桌的菜就这样静静地放在桌子上,家里一片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