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远啊致远,你可真不容易啊,逛了大半个世界,最后回国还不忘自己有个中华职业教育社的理事,实在是难得啊,说吧,今天是刮的什么风,能把你给吹过来?” 热衷于职业教育的黄炎培先生看到程诺突然上门,欣喜之余又觉得有些心酸。 欣喜的地方在于,程诺作为国内的知名学者,横跨自然科学与机械制造,还不忘当初与自己共同发展职业教育的约定,凭借着这股力量的加入,职业教育将更能落到实处。 心酸的地方在于,中华职业教育社在成立之初虽然声势浩大,汇集了各界大拿,但受限于国内糟糕的工业基础,想把理想中的职业教育方针实现,殊为不易,其中困难,不足为外人道也。 如今正是急需外援加入的关键时刻,多一个人就是多一份力量。 嘴上虽然开着玩笑,但手上却很实诚。 黄炎培转身从抽屉深处掏出一份茶叶,把小铁盒打开,里三层外三层包着,显然对其非常重视:“不过今天也不能让你白来,看见没有,这个是今年的新制的大红袍,别看量少,我能弄到这些已经相当不易咯。” 前世早就在中文互联网上听闻该茶的名头,没想到现在居然有机会能品尝到,程诺自然是非常高兴:“那今天我可有口福了啊,谢谢黄先生。” 黄炎培故意把笑容一收,板着脸说道:“还叫我先生?这也太见外了吧。” 程诺笑呵呵道:“社长比我的年龄也大不了多少,那就叫黄大哥吧,这个可以吧。” 黄炎培的面容顿时柔和一些,语气和善道:“如果真算起来,我年少时曾受教于中文总教习蔡公,你现在对蔡公也以师生相处,我们俩完全算得上学弟学长嘛!” 程诺瞬间明白话中的意思,接过茶杯客气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黄学长的好茶!” “哈哈,这才对嘛!”黄炎培对于这句话非常开心,笑道:“那今天我就以茶代酒,替程学弟接风洗尘了!” 看样子只是称谓的迭代,但瞬间拉近了二人的关系。 你讲讲在欧洲的奇闻轶事,我讲讲国内的趣经妙谈。 几盏茶的功夫,关系更是进一步熟络起来。 谈及眼下创办职业教育的艰难,黄炎培满脸痛惜:“执政兖兖诸公,徒知名位权利之争夺,置国计民生于不顾,甚至洪宪称帝,天下扰攘,尚有何提倡实业开发富源之可言,大势之下,职业教育发展步履维艰。” 程诺对此深有感触:“若问其中原因,不良政治实为之根本。” 说罢两人对视一眼,皆是无奈的摇摇头。 原本入口醇香的茶叶,如今喝到嘴里满是苦涩:“明知道我们是在饮鸩止渴,可就是找不到前行的路啊。” 程诺欲言又止,心说现在苏e布er什维克已经把沙皇和他的家族通通处决,并成功完成了工业国有化,从此开始在大道上飞奔。 前面的路不知道往哪里走,但是有毛子的腿可以摸啊。 不过仔细算算伟人刚刚从师范毕业,国内的北洋政府又密电各省,查禁各校学生组织爱国会或联合会等名目,显然还没有到正大光明宣传的时候。 想了想,程诺隐晦道:“桐时落而天下惊秋,听鹃声而知气运,历史中常有无数惊秋之桐叶,知运之鹃声唤醒读者之心。” 黄炎培不解道:“这是何意?” 程诺微笑道:“据我所知,我们北京大学的李大釗先生在刚刚《言治季刊》第三册发表了一篇文章,名字就叫做《法俄革命之比较观》,如果黄学长感兴趣,可以找来读一读,兴许会有所启发。” 黄炎培若有所思:“也好,学弟推荐的,必然在其中有独到之处,回去我就会找来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