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二大爷您又来了,怎么着,还是老样子,来壶碧螺春?” 北京四九城,某处茶馆内。 一位老大爷中上等身材,偏于瘦,面长而苍老,身着蓝青色缎袍,团花附上,闪闪发光。 左手拎着一捆书,右手将长条凳外拉,掀起裙摆径直坐下。 “今天不了,我自儿个从家带了些碎末过来,麻烦师傅您帮我泡上。” “得嘞,您说啥就是啥。”伙计将肩上的毛巾拿下,麻利地将桌子擦个圆儿:“再来个小菜?” 老大爷捋着胡子低头稍稍思忖了下,随即看向伙计:“这几天天儿不错,除了茴香豆外,再给我来半斤‘瞎炸’,满洲饽饽也给我来上一碟!” “好嘞,那您稍等,这就给您沏茶上茶点。”一看对方点了这么多,伙计的态度更热情了。 所谓“瞎炸”,即老北京的一种茶食,***清真教叫茶菜,本地人叫白薯铃。大致做法就是白薯切成片,裹上面粉在锅里油炸,出锅后再挂上饴糖水,粘上金糕、青红丝之类的东西,味道吃起来也不错。 平常老大爷虽然到茶馆喝茶喝得勤,但花费并不多,也就是叫上一壶碧螺春,配上碟送的小菜,喝得也是逍遥自在。 如今难得大方一回,让一些熟悉的茶客看到后啧啧称奇,不知道的还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尤其是刚刚拿出来的碎末茶叶,虽然品相不好,但泡上之后茶香四溢,闻起来就是上好的茶,远不是碧螺春这种大众货所能比的。 】 不熟悉者不时回头看看老大爷,跟同伴将其当做谈资,窃窃私语。 熟悉者仗着关系近,直接一屁股坐了过来。 “老葛,咋滴,今天转性子了还是捡钱了,突然对自己这么大方。”朋友也不客气,直接自己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放在鼻子前陶醉道:“馥郁清香,幽而不俗。” 说完这话,此人就着茶香抿了一口更是大加赞赏:“香气鲜嫩清高,滋味鲜爽甘醇,好茶,好茶啊,虽然只是碎末,但老葛你也着实狠狠出了一笔血啊!” 葛大爷瞥了朋友一眼,将茶壶搂了过来,冷哼道:“你倒是不客气啊,怎么着,就兴你天天大手大脚,不许我奢侈一回?单纯是想通了许多事,心情好罢了。” “别这么小气嘛,下次给你尝尝我的大红袍。”朋友陪着笑,将茶壶挪了过来,不过这次客气多了,知道先给葛大爷倒了一杯后,再给自己满上:“头茶都让我喝了,精华都留给你,够朋友吧。” 葛大爷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不过即使喝着茶,也不理他这位“好友”,从一摞书中抽出张报纸来,摊在桌上默默看起来。 换做常人,此时茶也喝了,肯定是该自讨没趣,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可这位朋友脸皮实在是够厚,拿起块瞎炸,自顾自吃了起来,吃着吃着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大不了的事一般,把嘴上的碎屑随手一抹,凑上前去: “哎,老葛你都这么大岁数了,该不会是想一树梨花压海棠吧?先说好啊,我肯定是支持你的,但嫂夫人那关,你能过得去嘛?” “滚滚滚,你这都扯到哪去了,‘瞎炸’你可真没白吃啊,就会瞎咋呼。”葛大爷被气得老脸一黑,直接要抬手把其赶走。 “那你今天怎么回事,平常可不这样的。”朋友皱着眉,有些湖涂。 葛大爷有些心累,也不想绕圈子了,索性把话说开,将手中的报纸递过去,介绍道:“德奥两国,对华贸易,既已完全停止,协约诸国,输入物品,亦日渐减少,船舶进口,寥寥无几…… 恰逢国货当自强之际,中国积弱,外货充斥,利权外滋,岁逾万万,欲图挽救,提倡国货,杜塞漏厄,民富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