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可谓多事之秋,军阀混战,百姓涂炭,外患不已,大有世风日颓之势。我看蒋先生之此书,乃起针贬时政之的作用,正以箴规时俗,指引迷津,济人心邪僻之穷。” 抿了一口茶,程诺握着手中的草稿赞叹道:“正符合眼下新文化之思潮,引导国人奋发向上,以达至善至美之境域。将语言通俗化,更好地为众人所熟知,与本书的宗旨暗合呐。” 蒋百里脸上带着激动之色:“我曾经对内人说,知我者莫过于梁师,如今看来还要再加上一位程教授,我编译此书途中之所以几次换改原着,从精神思想上来感化教育民众,程教授你这是说到我心坎儿去了。” 程诺抽出几篇草稿,随便从中选出一段,起身诵读道:“是故吾济必竭全力以养成强固之意志。志不立,则气节堕,而道德失其光,真理失其力,终必为悖德。 又比如若夫意志薄弱,或完全无意志者,则为无品性之人,无论何时,均依外界之刺激而动…… 别的章节还未看到,但仅从‘意志’一章就发现了这么多的警世之言,在我看来百里先生身上有着大智慧,其军事方面的认识远非我们这些文理工科出身所能比拟,其观点令人耳目一新,不拿出去让更多人学习,实在是损失。” 一通话把蒋百里编译的这本《职分论》夸得天花乱坠,就差跟先贤名着进行。 饶是总统府出身拥有少将军衔,平日里下属没少对其拍马屁,可程诺这个级别的大学者进行夸赞的,当属大姑娘上花轿——那还是头一次。 “程教授,你这是过奖了,什么警世之言,我只不过怕闲出毛病,自己翻译着玩罢了,其内容就算是有价值,也不过是将洋人的话转述过来罢了,算不了什么。”明明喝的是茶,可蒋百里竟然有些晕晕乎乎。 程诺没有着急答话,而是继续翻了几页,依旧赞叹道:“翻译这种工作不是把人家重做这么简单,也是需要旁征博引,否则不过是把人家吃过的东西,又重新嚼一嚼罢了,哪还有多少营养可言。” 看了看挂在客厅的一幅书法,上面写着来自《礼记·大学》的一段话:“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程诺突然指着这幅书法作品,握着蒋百里的书稿笑道:“古人的志向往往可以用‘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一句话总结,但现在看到百里先生的作品,要是不介意,我看可以在前辈们的基础上改一改。” 蒋百里眼睛一亮,也跟着站起身来好奇道:“程教授你但说无妨。” 程诺睥睨远方:“至高至善之人,绝不以区区一身之幸福名誉为其一生之目的,必以人民众善所归之事业是也。所谓身修而后齐家,家齐而后国治,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 蒋百里听罢也是浑身一震,情不自禁道:“其立于世,若浮萍、若细草,以宝贵之人生,随波逐流,为万众之奴隶,与草木同其朽腐,当真可悲,远不如立志修身、谋福社会来得痛快!” 程诺看着愈发深邃的天空,脸上带着激动后的潮红:“百里先生,不知此书可有发表?” 蒋百里走上前来与其并排而立:“与教授第一次见面时,正准备与商务印书馆的张经理沟通出版事务,只是当时他身体有恙,我们没有见成面。” 什么身体有恙,不过是灌醉蔡元培不成,自己却不胜酒力跟着倒了,身为帮凶程诺有些不好意思地背过头:“这样啊,也就是说百里先生的《职分论》这本书打算出版只是还没有找到出版方?” “不用那么客气,叫我方震就行,百里也可以。”蒋百里点点头,双方熟悉后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地方,自曝短板:“常言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眼下家里家外就靠我一个人,不拿点稿费补贴一下,日子实在不好过。”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袁大头还活着时,作为将军府的少将将军,蒋百里月薪二千元,因为国家财政破产,开头还可月支八百,不久又减半为四百元,后来折扣愈大,每月所得不足三百元。 到如今已经不到两百元,中间还要配上九成的辅币,让蒋百里的日子实在不好过。 “我看咱们俩年龄相彷,就叫我致远吧。”见到对方脸上的窘态,程诺强忍住笑:“这样啊,我这里有一个好去处,能让你这本书安排得妥妥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