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行知给打断了,指着洗漱台的方向说道:“洗手了没?赶紧先洗手去!” 万籁鸣见状只好乖乖地去洗手,趁着这会儿功夫,又打探道:“老师,这次你从美国回来,下一步有没有什么具体的工作安排,还要回南京高等师范学校当教务主任吗?” “怎么,小万你是有别的想法,也开始替我谋出路了吗?”陶行知把长袍甩开,坐回自己的餐桌凳上,回过头笑道:“如果找不到别的出路,我也可能去国立东南大学当教授,前些日子刚收到他们给我的聘书。” 刚洗完手的万籁鸣听到这话,冲洗几下后没顾得上擦,立马小跑回来,紧张道:“那老师想好去哪里了吗,在我看来无论是南京高等师范学校,还是国立东南大学,虽然实力不容小觑,但不一定适合老师你啊。” “哦,是吗,不妨说说你的见解。”正在喝粥的陶行至没有被这话给吓住,夹起碟子中的“硬菜”,就着它又往嘴里送了一口。 万籁鸣一看老师似乎没把这话给放在心上,当即补充道:“老师你曾说过‘生活即教育’、‘社会即学校’、‘教学做合一’,真实目的也是奔着农村的教育而去,但这两所大学明显跟后者有冲突啊。” 听到这话,陶行知把快子放下,温和地看着他的学生:“继续说下去。” 万籁鸣一看有戏,咽了口吐沫继续说道:“这两所大学虽然好,可能上得起的就不可能是农民出身,即便能上得起的,在他们当地至少也算得上富农以上,根本不具备普适性。 换句话说,这些学校天然属于中上层社会人士所垄断,根本不是寒门子弟所能仰望的,就连我这种能顺利从中学毕业的,都属于少数,真想做农村教育并把它做好,必须是学校融入乡村社会。 开展乡村教育不是慈悲为怀的施粥,而是培养国民元气,改进国民生活,巩固国家基础。” 这一席话听下去,陶行知忍不住深深地看了自己的学生一眼,要知道现在的他虽然师从杜威、孟禄、克伯屈等美国教育家研究教育,但实际上对于乡村教育心里只是有个模湖的大概,具体怎么做,从哪做,他也不知道。 现在听自己学生讲起乡村教育来,头头是道,比自己这些日子想的办法,似乎要更可行一些,实际操作起来似乎也更靠谱。 “尝尝你师母腌的黄瓜,吃着很爽口。”把咸菜推到学生面前,忍不住说道:“我走的这段日子,小万你是不是上过大学,这些话说出来,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呐。” 吃了一块腌黄瓜,确实是别具一番风味,万籁鸣有些不好意思道:“中学毕业后先在商务印书馆做过一段时间小工,后面就来到科学院了,当真是一天大学都没上过。” 陶行知好奇道:“那这些关于乡村教育的认识,你都是从哪里得来的?” 万籁鸣放下快子,笑着解释道:“虽然我没上过大学,但科学院里除了我,最低学历的同志就是我们院长程先生了,哈佛大学数学学士学位,跟他们在一起时间长了,耳濡目染之下就额外知道了一些东西。 至于这个乡村教育,不怕老师笑话,这些我自己肯定是总结不出来,都是从程院长那里偷偷学来的,听得多了,自然就记住了。” 陶行知顿时来了兴趣,追问道:“这么说,你们程院长也是一位志在振兴农村,发展农村教育的学者?” 万籁鸣思索片刻,摇摇头:“说不上来,我们程院长什么都想做,什么也同时在做,农村教育只是他在想,还没开始做,不过据别的同志说,科学院已经开始庄稼小麦选种育种工作,这应该也是老师你说的振兴乡村的一种吧。” 陶行知感慨道:“你们那位程院长看得很远啊,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只有农民能把肚子吃饱,才会考虑送孩子上学的事,光从这点看,他就是一个能做实事的人。” 谈起自己的院长,万籁鸣语气中也带着荣耀:“不仅如此,他还曾说过要想乡村问题的解决,一定要靠乡村里的人,然而单是乡村人解决不了乡村问题,因为乡村人对于问题只能直觉地感受到。 而对于问题的来源,他们不能了解认识,所以乡村问题的解决,要……要……” 话说了一半,陶行知的求知欲被勾引了出来,有些着急道:“后面呢,你们程院长没说乡村问题,靠什么解决吗?” 看老师有些着急,万籁鸣想把后面的解决办法给说出来,可惜越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