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摊子事,实在是让人有些糟心。 面对这个问题,程诺最擅长的是宏观指导,指明一个方向,具体科研攻关他也犯憷,尤其是在这个陌生的领域,要不然他也不会成立科学院,早就撸起袖子自己上阵了。 到达通州后,没有着急去参观军山气象台,而是将自己反锁在房间,开始将后世看过的科普物、去过的科学馆和读过的科技史连夜整理,终于收集出一份关于气象方面的指导书。 可能在后世气象学家看起来漏洞百出,但放在一百年前的现在,绝对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中间由于太投入,送来蘸酱吃的糍粑差点给蘸成墨水,让程诺觉得也挺好玩的,真要吃了墨水说不定百年以后的儿童读物上,又增加一位蘸墨名人。 “风向风速日记机、富尔顿水银气压表、自记温度计、干湿球温度表、自记雨量计......经纬仪、测云圈。”张蹇反复看了看程诺提交的气象仪器名录,问道:“军山气象台除了需要纸上的这十多种仪器外,没有别的了吧?” “对了,还差个老祖宗的日晷仪,也就是它咱们可以不用洋货。”程诺也是饿坏了,边往嘴里塞糍粑边说道:“最好再准备两台无线电发报机,山上一台,家里一台,碰到极端天气可以很快通知到大家。” “只要有效果,这些投入都是应当的,看着仪器表单我还唯恐不足,差了哪些。”张蹇点点头,将名单交给一旁的下人,让其尽快准备。 其实跟气象打了十多年交道的张蹇已经是入门了,之所以找上程诺,也是想着作为目前国内科学界的顶端的大才之一,看看其有什么独到的想法可以补充。 跟体育行业类似,此时国内气象界也基本由洋人把控,专业仪器和话语权全在人家手里,气象解释是否是科学正确的外人一概不知,就是他送人去学习的远动第一气象台——徐家汇气象台,也是外国传教士建造的,主要服务对象还是过往外国船只,农业方面触及很少。 真正改变现状,还得等到竺可贞先生等人回来,几番努力下才逐渐好转。 如今程诺用一桩桩事实摆在眼前,与张蹇早起的规划不谋而合,对其信任度再提升一个高度。 站在军山气象台上俯瞰,周边秀美景色尽收眼前,看着宽广的长江,游人也不禁心胸宽阔。 张蹇脸上露出难得的豪兴:“长江一帆远,落日五湖春。致远,通州名山不少,以狼山最为出名,传闻东渡的鉴真和尚就曾在那里逗留过一段时间,有“江海第一山”的美誉,但我偏偏选择在军山设立气象台,你可知是其中缘由?” 这个问题自然难不倒程诺,四下环顾之后便给出了答桉:“选择军山虽然在景色上稍逊一筹,但对于天气而言却远远胜过。南邻长江,与江南岸的福山对峙,形势绝佳,江上南来北往的船只很容易看见山上的信标。在通州城及东乡民众,远望军山有台,亦可提高重视天气预报的观念,瞭远听远于民众而言大有裨益。” “而且,我猜想张老心中还有一桩外人不知的心事......”聊到这里,程诺故意卖了个关子。 张蹇前面还听着连连点头,但到了后半句话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半信半疑道:“这个心事,我可从来没有跟外人提过,致远你猜想的可不一定就是真的。”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程诺不会轻易与人结交,这些天也在私下里了解着张蹇,如今加深了解后,那话必然不会无的放失,笑道:“要是我没记错,张老的恩师是松禅老人吧。” “对,正是在下恩师,也是同治帝和光绪帝的老师。”张蹇点头道。 “而他的故里正是我前面提到的江南岸福山,与军山遥相呼应。”程诺带着面带微笑,解释道:“军山气象台在张老心中犹比马鞍山之“望虞台”,另有怀念老师之意,此种做法兼具科学和人文,让我心生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