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北平大学将会进行哪些改革,都不用看这个计划书,程诺也是知道大概内容的。 无非是改变校风、兼容并包、教授治校等,历史的检验证明这些举措是正确而有效的,使北平大学在涅槃的同时,一步步改变着社会。 倘若只是一名旁观者,那他完全可以随意发言自己的看法,对错都无关紧要。 可问题是程诺是这次北平大学改革的相关利益者,也就是说老师提前把卷子发给你了,问问你考题的难度是否正当,接下来怎么回答就需要认真考虑一下。 看着眼前茶杯里升腾的水蒸气,程诺的视线开始模糊,万千思绪汇集在一起不知该从何处解开。 严格意义上,他与蔡远裴之间的正式会谈次数不超过五次,对于对方的认识很多都停留在历史书上,只知其形而不知其质。 在这之前,他已经说出去太多东西了,别人询问他为什么能发现这么多问题并给予解决方案,他还能说这些都是结合实际,集各家之言。 而蔡远裴的这份计划书尚未实施,程诺还能一一精准指出问题,再次给出解决答案,未免也太过耸人听闻,其智若妖,他实在担心话说多了,会引火上身。 蔡远裴见状微微一笑,将眼镜取下擦拭:“致远啊,你今年多大了?” 回过神来,程诺说道:“过完这个年,我就24了。” “哎,时间过得可真快啊!”蔡远裴吹了吹擦好的眼镜,重新戴好,起身走到门口:“有没有兴趣陪我这个知天命的老头子出去走走?” “有,还请蔡公稍稍等我一步。”着急之下,程诺起身有些匆忙,差点被桌子腿给绊倒。 清冷的月亮洒在地上,将两人的影子拖的很长。 呼着热气,蔡远裴满脸追忆:“24岁那年我以举人身份去参加会试,按照考试要求文章书写必须是八股文形式,可那时年轻气盛偏要打破常规,即兴发挥后连复读都没有便交了上去。” 程诺疑惑道:“蔡公为何不检查检查一遍,如有纰漏还可进行修正。” “当时以为文章形式错了,内容再好肯定也过不来。”蔡远裴带着玩味的语气,笑道:“然而主考官却认为我不落俗套,乃是实用人才,最后竟破格录取了我。” “那蔡公岂不是24岁就中了进士?当真可以傲视一众同龄人了。”程诺由衷赞叹道。 于千军万马中杀出一条路来走到最后,放在任何一个朝代都算得上大才之人。 “造化弄人啊!”蔡远裴唏嘘道:“在交完试卷后,我就以为必定过不了初试,可前脚刚到绍兴,后脚放榜通过的消息就传来了,再想回京参加复试已为时已晚。” 程诺哑然,也是感慨命运捉人,如果晚回去几天,正常参加殿试,估计眼前站着的这个人就会少了一个大教育家的标签,近代教育史就要重写。 背着手,蔡远裴继续说道:“但我不后悔,年轻人就应该打破常规、冲散黑暗,满清政府不是阻碍发展吗,改造不行那我们就推翻它!” 即便放在革命党人中,蔡远裴也是最激进的那一批。早年他曾在沪市创办了一个组织叫做光复会,目的是聚拢爱国人士,募集资金。 可这个光复会的前身叫做暗杀团,干的就是刺杀的活,当时蔡远裴还说:“革命只有两图,一是暴动,一是暗杀。” 以至于陈仲甫在后面回忆:“住在上海月余,天天跟着章十釗、蔡远裴、杨笃声等人试验炸弹。” 可惜的是,虽然蔡远裴亲手制作的炸弹不算少,周密的计划也安排有很多,可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成功进行过一次暗杀行动。 所以除了思想家、教育家这几个标签外,蔡远裴还可以再加上一个爆破家的身份。 转过身来,蔡远裴一字一句说道:“年轻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