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大了一点,他开始把食物捣成糊糊喂给她。
他忆起那个村子,名字里有个“池”字,见到她又是晚上,便有了这样一个名字——池晚。
后来,女婴开始学会了坐、爬、走路,开始咿咿呀呀地出声。
江怀渚教她叫“师父”。
她学会含糊地叫师父的时候,他也是实打实感受到了父亲的喜悦。
后来,关轻影来找他。她的出现,又仿佛泼了他一盆冷水,让他想起他收养这个女婴,究竟是为了什么。
凡间一些残忍的人家,养了宠物以后,会把他们吃掉。池晚就是这样的宠物。她不必学会太多,她只要有足够的灵力,其他的东西了解得越少越好,人总是越无知越快乐。
到了凡间孩子该学四书五经的年纪,他只教池晚修炼,不允许出小院的范围,不允许去藏书阁里看书,不允许和别人搭话。
直到有一天……
刚到他膝头的池晚,歪着脑袋过来问他:“师父,‘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悌者也,其为人之本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呀?”
看着她眼里浓浓的不解与求知欲,江怀渚蹲下,问她:“你从哪里看到的这句话?”
池晚乖巧回答:“方才有两个人,从门前路过,我听他们讲的。”
“你想知道?为什么?”
池晚绞尽脑汁:“他们说他们会出世帮助弱小者,我也想,所以我想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其实这二者并没有什么关联。
江怀渚将这句话的意思细细解释给她听。从那以后,他开始亲自教池晚读书,让她去上门内的学堂。她很争气,坚定地沿着他设定好的路走下去。
因为生命短暂,江怀渚允许她频繁出山,四处看这人世间。她竟渐渐累积起了名气,一把乱琼,如云出岫,世人称她为“云琼上君”。
池晚这一生,短暂而又绚烂,至死也不知自己的生死都隐藏在一场惊天的阴谋之下。
玄龄仙尊微微眯起眼睛,仔细回忆了一番与江怀渚有过接触的女子,问道:“师弟,你要救的女子,可是关轻影?”
那可是关泠月的亲姐姐。一时间,目光纷纷移到关泠月身上。
江怀渚不欲回答:“事情都过去了,我不想说。”
可大家都知道,这女子八九不离十就是关轻影,只有她体弱多病需要人救。无数名医都道她活不过十八岁,在蕴天宫各种名贵丹药的堆砌下,最后却几乎多活了二十年。在池晚死后不久,关轻影也殁了。这样一算,时间恰好对得上。
关泠月没有反驳,这更加坐实了众人的想法。
江怀渚眼前一阵一阵发黑,断臂的疼痛又将他拉回现实。断臂落在地上,被魔气撕扯得七零八落,没办法再接上。
这一路过来,重磅消息一个接一个,让众人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关泠月舔了舔干涩的唇,上面仍有温君泽的血味,提醒道:“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是什么,不要因为太多别的事情耽搁。”
这样大的事情,并不能算是别的事情。林尚欲言又止,没办法帮腔关泠月了。
还是江怀渚先开口:“阿晚,你想报仇,可以现在来取我的性命。”
燕忱轻蔑地抬起眼,含着讥讽与仇恨,冷冷道:“江怀渚,你还嫌阿晚受的刺激不够大,还嫌她的心不够乱是么?”
牧时想动手,却被这群道修一直注意着。他们不愿意江怀渚的命由这魔修取了去。
玄龄仙尊玄天杖点地,出来主持大局:“这件事,牵扯过多。若真如你们所言,罪恶深重,待回去再论。大敌当前,我们首先不能内讧,应保存战力,共同对敌。”
燕忱也如此想。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江怀渚现在就认准了他这条命属于池晚,要让她亲手手刃他。若是阿晚动手,日后又会是一道让人难过的坎。
“走。”怀中传来一道微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