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加之罪3(2 / 3)

了十多年的床,她闭上眼睛便能回想起来。她微微一动,便听见锁链不停的响。

身上是极致的疼,极致的冷。

床边站着一个人。

燕忱正站在旁边望着她。

但这个燕忱又有些不一样——他的肩是少年人的清瘦,眼神淡漠,没有那种时常存在的讥讽。哦对,这是他少年的模样。

似乎只有多年后,燕忱才会露出那样讥讽的眼神,像是在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觉着这世界到处都充满可笑。

他穿着雪青色的门服,头戴一顶银冠,在这身衣服的映衬下,有些出尘的滋味。眉目间正有几分担心地瞧着她。

池晚轻轻开口:“燕忱。”

说完,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这样嘶哑,似乎好几个月都没有与人说话。

燕忱袖中的手紧紧地攥起,问道:“你感觉如何?”

“我……”

池晚声音微微颤抖,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只说出了两个字。

“好冷……”

她露出一抹勉强的笑容,嘴唇毫无血色,柔弱到似乎随时都要消散。

衣物之下,她的身上正发生可怕的变化。

皮肤一点点裂开,露出血肉,又以肉眼的速度缓缓愈合。凋落与新生,循环往复,永不停歇。

“你走吧。”她道,“我不想让你看见,我这个样子。”

燕忱没有回答。

他眼中极其复杂,过了许久,他解开腰间的系带。

池晚瞧见,有些意外,迟钝地眨了眨眼睛,不知他要做什么。

他似乎也觉得有些尴尬,是以脱衣服的速度加快了些。他将自己的外袍褪下,抓住外袍两侧,而方才凌厉的动作突然放缓,十分轻柔地搭在池晚身上。

原来,竟是将他的外袍让给了她……

面对伤得这样重的人,也许轻轻一碰,便是钻心之痛。

但燕忱很细致,被他接触到的地方,像一片羽毛,轻轻拂过池晚的伤处,带着令人安心的气息。

她道:“多谢。”

但她伤口中流出来的血,很快便沾到燕忱的衣服上。

“抱歉……将你的衣服弄脏了。”

燕忱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又问:“你现在感觉如何?”

“好多了。”池晚微微牵起嘴角,“你快回去修行吧。”

燕忱却在原地没有走,池晚不便赶他走,二人僵持了一会儿。

燕忱知道,池晚在说谎。

她的冷,源于身上的伤。这样严重的伤,又怎能多加一件衣裳就能抵挡?

屋子里开着窗,外面正值秋天,微凉,叶子金黄,飘飘悠悠地落在地上。

“冒犯了。”他道。

在池晚震惊的眼中,他坐在她床侧,又向前挪了挪,直到与她贴得那样近。

他伸出手,轻轻地从她腰侧绕过去,便将她整个人圈在怀中。

他这个人看起来,血肉皆凉。

怀抱却很暖。

源源不断的热量来传到池晚身上,她觉得疼痛减缓了些。她止不住想离这个热源越来越近,她不想他走了。

池晚的头轻轻贴在他肩上,眼泪在他的衣服上留下几道水痕。

纵是云琼上君,在众人眼中无坚不摧,实际上只是个小姑娘罢了。

她会痛,会委屈。

会想不通。

她虽然和燕忱没有太多的交集,他们并不是那样熟,可在人生的尽头处,他是她唯一的精神慰藉。

落叶止不住坠落的颓势,好在风托着它,便摔得不那么疼。

池晚无声的哭泣。

很久以后,池晚醒了。

面对着黑暗的地牢,她一瞬间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

现实总是残忍,尤其是从美梦中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