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
气氛莫名沉重起来,荆南棘恍觉聊天的方向已经偏离了她的初衷,因而半开玩笑似的说:
“这么说来,你以后可得找个长命百岁的娘子才好。罗刹族的寿命那么长,孤独终老的话,该多寂寞啊。”
说着,困意渐渐回笼,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风夕听见她的声音,提醒道:“该去,睡了。”
荆南棘从地上坐了起来,再看向窗外时,只觉得那倒影子似乎动了动,和先前不大一样了。
她转头看了看偌大的空旷的宫殿,眉眼微垂,生出一丝落寞来。
她问:“我睡着了之后,你会离开吗?”
风夕道:“我会一直,守在这里的。”
“好。”
躺回床上之后,心中不再那般郁结烦闷,她柔声道谢:“谢谢你啊,风夕。”
窗外,风夕面朝窗棂,指腹摩挲着镂空雕花,如同轻抚他看不见的爱人。
“祝你,睡个好觉。”
·
隔日早朝,武帝重回朝堂,精神矍铄,威严万方。更一连痛骂了四位大臣,吓得诸臣发抖心颤,毫无病弱之色。
如此,不需半句解释,有关武帝病危的谣言不攻自破,再无人敢乱嚼舌根。
下朝后,武帝回延嘉殿理事,将荆南棘也留了下来。
他先是就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务与荆南棘撩了撩,例如今年上元节要举办多大的规模,民间禁书私印猖獗该如何处理,十七岁的乌州郡主在祭祀典礼上对刚满十二的荆旻一见钟情,该如何劝说她死了这条心。
虽然荆南棘的确被三弟年纪轻轻就能惹桃花的本事惊了一惊,但更令她感到惊讶的是,武帝今日为何一反常态,竟亲自过问这些琐事。
最后,武帝终于迂回辗转,提到了郭盟,和他的孙子郭昀。
“大理寺寺丞郭昀,你可曾听说此人?”
武帝和韩承渊一样,在正式提及提亲之前,先试探一番她对郭昀的态度。
荆南棘微笑着回答:“郭将军将的少公子,自然有所耳闻。听闻这位郭小少爷文武双全,去年上任大理寺后,曾屡破京中悬案。将门英豪,不容小觑,若能坚守本心,将来必成大业。”
武帝道:“此人年二十二,道是一心立业,至今未曾娶亲。若将他许配给你,你……意下如何?”
不再如昔日般一听得此言便急急要拒绝。荆南棘默默琢磨武帝的措辞,他的话语虽委婉、不强迫,但对郭昀仍是赞赏的态度,想来是极赏识他的,否则也不会来征求她的意见。
武帝本可以直接下令,但那是君臣之间的做法。此刻,他其实更想做一个温柔的父亲。
但荆南棘却已经不是仍有资格任性的女儿,她早已学乖。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儿臣,听凭父皇做主。”
她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向武帝拱手行礼。
武帝神色晦明不定,十分复杂。
他一面很满意太女的乖巧和识大体,但另一面却又觉得膈应,方才好不容易端出的慈父做派,在她石头般的态度面前,竟成了毫无必要的表演。
“这是大事,其实你可以……再仔细想一想。”武帝委婉地说,“当年朕与你母后之间,并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唯有一颗真心。你母后若还活着,定希望你,能嫁给自己心悦之人。”
荆南棘忽然觉得好笑,怪不得八年后,她和父皇会输得那么惨。
郭盟为了权力而将后人的婚姻用作筹码和利刃,他们作为手握权力之人,却反倒如此天真,连真情也敢奢求。
荆南棘道:“父皇对儿臣的关心,儿臣心中清明。想来,父皇早已将郭昀此人的底细乃至生辰八字都摸得一清二楚,无可挑剔了,才会来向儿臣提出此事。儿臣又有什么可以拒绝的理由呢?”
武帝点了点头,“朕原本还担心你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