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的人,都忙着收拾行李,都不再说话。可怜的翠浓,满肚子心事,都只能寄托在面前的包袱上,将一个结子打得死紧,让郭馥看着好生心疼。
那包袱会不会解不开了?
收拾了一阵,婆子前来禀告说午饭已经备好。
母女三人前去用饭,小户人家也没有那么多规矩,婆子将饭菜备好,碧桃将碗筷摆好,三人就坐下来吃饭。
寻常时候,碧桃都是坐下跟云嫣母子三人一块用饭的,不过今天有外人在,碧桃不能让那俩丫鬟挑出自己的错处,再拿出去说嘴,说姑娘和姨娘管教不严,丫鬟僭越,摆不正身份,于是就站在云嫣与郭馥姐弟身边,给她们布菜。
郭馥很清楚碧桃的那点想法,也坦然受之。
云嫣有些心事,也没有多说什么。
至于郭琅,没人知道他此刻内心在里想什么,也没有察觉碧桃的不对劲。
云嫣是满腹心事,才将将用了几口,就放下了碗筷。
碧桃递上温热的巾子,云嫣擦了一把手,又对着那青花瓷小盅漱了口,就听得外面传来脚步声。
却是徐妈妈进门来行礼,徐妈妈笑眯眯道:“云姨娘,有天大的喜事。”
郭馥急忙站起身,问徐妈妈:“妈妈可是用过午饭了?”
徐妈妈笑着对郭馥道:“多谢姑娘关心,蒙辽王妃恩赐,老奴的午饭已经在辽王府里用过了。说来也是公子和姑娘的福气,辽王妃今日恰巧闲着,听闻老奴从南京过来,就宣见了老奴。”
“听老奴说起此番回辽阳的来由,辽王妃就道——郭大人可是王爷跟前得力的臣子,他的嫡子嫡女,也如本王妃的子侄一般。既然要回南京去了,本宫也不能没有表示,午后未时还有些空闲,你就将这俩孩子带过来给本宫瞧瞧吧。云姨娘,您看,这不是天大的喜事?!”
云嫣面上一喜,但心知此事非同小可。
她带着孩子在辽阳住了数年,只听闻辽王辽王妃的大名,却哪里有机会踏进王府半步?
她身份低贱,连累了一对儿女也上不了台面,每每思及此事,心中就愧疚不已。
现在辽王妃主动要见自己的两个孩子,这说明了什么?说明这两个孩子已经被辽王妃承认。
不管辽王妃会对这俩孩子说什么,今后回到南京,这俩孩子也不会全无地位。
当下便动容的站起身,对徐妈妈施了一礼道:“多谢妈妈。”
容妈妈急忙阻止,笑着道:“云姨娘,这可不是老奴得力,乃是公子小姐的福气,老奴可不敢居功。”又对云嫣行礼:“恭喜姨娘,这下苦尽甘来了。”
郭馥在边上看着,不由的暗自叹息。
在一日之前,徐妈妈在她母亲面前还是极为倨傲的,可仅仅过了一日,就对她母亲如此客气。
只能说因缘际会。
徐妈妈又对水芸香道:“容老奴说句不客气的话,既然是王妃召见,公子与小姐打扮可不能往朴素了去,姨娘可曾给两位小主子准备新的衣裳?姑娘可有准备首饰?”
云嫣颇有些惭愧:“馥儿只有一个金锁儿、一珊瑚珠串儿,琅哥儿倒是有一块压衣裾的玉佩,模样倒也还新。”
徐妈妈手抚额头叹道:“姨娘果然清苦,不如这样吧……”她顺手从自己的手腕上除下一只缠枝莲花的金镯子“这镯子也不是极好的货色,先借小姐戴上一戴,总比光着手腕好些。”说着便将那镯子递给了郭馥。
云嫣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如昨天不适应徐妈妈的咄咄逼人,今天她也十分不能适应徐妈妈的热情似火。
郭馥接过镯子,细细的打量一番,却将镯子递还给徐妈妈,笑说道:“多谢徐妈妈的好意了,只是这镯子似乎太大了些……带在馥儿的手腕上似乎不太相称。王妃见着了,自然认出这不是馥儿的,反而让人心生反感,徐妈妈您说我说的在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