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距离高三的教学楼并不算远，但是在路过超场时有一个长长的陡坡，宋思绪的轮椅就停在这里。

南楚楚犹豫片刻，还是上前扶住了轮椅，缓慢的推上坡。宋思绪没有回头，只是轻声说了句：“谢谢。”

少年墨黑的头发在浓雾中沾染上一丝柔和，雨后清松般的凛冽味道使南楚楚有一种心定的感觉。空旷黑暗的校园里只剩下“嗒嗒”的脚步声和轮椅压过地面的声音。

“宋思绪。”南楚楚喊他。

少年微微偏过头，示意怎么了。

“你看过《城南旧事》吗？”南楚楚问。

少年点头。

南楚楚突然有些难过，说不出话来。

“爸爸的花儿落了，我也不再是小孩子。”

南楚楚陡然停下脚步，低下头惊诧地看着宋思绪。

没想到他一下就说中了自己的心事。

良久，宋思绪终于彻底转过头，如玉般的眼眸看向她，眼中如星光般流转温柔，他道：“你想听我的事吗？”

南楚楚不明白他的意思，愣愣地点点头。

“我父母是商业联姻，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感情。我母亲是医学界难得一见的天才，却被外祖父亲手切断了研究之路。外祖父告诉我母亲，必须为家族联姻，并生下合格的商业继承人才会继续支持她去国外研究。我母亲在生下我的第五年就摆脱了家族的资金支持，独立在德国研究所领导项目，至此未踏进宋家一步。”

南楚楚还有些不明白地看着他，他细碎的黑发遮住一部分眼睛，“我父亲是个能力平平的野心家，祖父临终前把家里所有产业都交给职业经理人打理，并设立信托基金，遗嘱上写着交与我十八岁后自行处置。”

“我父亲为此恨我到发疯。”

也许是南楚楚错愕的表情取悦了他，宋思绪勾起嘴角，问：“现在心情好点没？”

南楚楚默然，上一世她只听说他母亲在国外，父亲很忙，他随身携带手机是为了随时与母亲联系，没想到个中缘由如此复杂。

“你说这个，就是为了让我心情好一点？”南楚楚问道。

宋思绪：“嗯，你好像很难过。又说起《城南旧事》，我想也许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南楚楚迈出步伐又开始推着轮椅前行，浓雾渐渐散了一些，校园里点点的灯光如珍珠的光晕般柔和的点缀在黑暗里。

“宋思绪。”

“嗯？”

“你会算命吗？”

“……不会。”

“你会很想你的母亲吗？”

“会。”

“你恨她吗？”

“不恨。”

“那你父亲呢？”

“他只是一个可怜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