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你就这么恨朕。”苍祝的心间好像丢了什么,疼得厉害。他年轻时一直想见到的那个女子就是萧如丝啊,从头到尾就是她。而她一辈子都不肯说出来,到死都不肯说。
曾几何时,她说过永远不会离他远去,曾几何时,她躺在他的怀中,诉着儿女情长,共望一轮明月。那些岁月直到这时苍祝才知道怀念。
“皇后,把皇后给我找回来!”苍祝张狂无比地下令。
可是萧如丝的葬地已经尸骨无存了。一国之母,被扔于城南,时隔一年有余,野兽之地,再寻也是无果。
苍祝找不到萧如丝了,再也找不到了。
他叫人抬着他出宫,去了那座他下令封禁的府邸。
已是开春,阳光终于来了,府里的葡萄藤还没有新芽。含笑花已开得很好。苍婧坐在葡萄藤的凉棚下,晒着太阳,一盘杏花糕就摆在案上。
苍婧吃不下了。但是今日早上她精神好,就做了一盘糕点。她本来觉得饿还吃了几口,吃完一个时辰后就感觉累得不得了,吃食都进不了了。
她一个人对着身侧喃喃自语,她说,“萧青,杏花糕我一辈子都做不好了。”
她看到了萧青,他坐在她身边,像以前一样抚着她的发,陪着她。
可后来,那个皇城里的帝王来了,她就看不到萧青了。
他搅了她的兴致。苍婧面对那个帝王累极了,就趴在了案上。
苍祝很久没有踏入这里了,他下了轿辇就由人扶着走来。
苍婧没有行礼,也没有看他。
苍祝坐到了她的对面,如今他们都是白发对白发,什么怨尤都埋在了过往。
苍祝随手拿起了一块杏花糕,还是一样的难吃啊。他们永远回不到小时候了。
“到头来,还是只剩你我。”苍祝吃着糕点,品尝着苦苦甜甜。
苍婧微闭着眼睛,感受着柔风吹拂发间,“你是来杀我的吗?”
苍祝低下声,“我是来问你,你后悔吗。”
他低声下气,苍婧也不看他。
“你永远是这样心口不一。你是想问我,你后悔了可无力回天了,我有什么办法。”
苍祝被看破了,转头掩盖着张皇。因为他知道,人已去,楼已空,连神仙也无可奈何了。
“可……可你为什么不伤心,你告诉朕,要如何才能不伤心。”
“陛下才是最贪婪的人。你想生命永垂不朽,想权势永远不败,想世人歌功颂德,想人人匍匐忠诚。你把人心算得险恶,不愿付出,却还想得到最真挚的爱。”苍婧靠在臂上,发任风吹拂,她的发由檀木簪轻绾,但今日身子累,发也绾得不好,已松了些。
苍白的发丝就是她的答案。
他们都已白发苍苍,已历经诸多世事,这个时候再说伤心,不过是此生遗憾。可这些遗憾都不是她的。
“朕是天子,朕就应该得到这些!”苍祝仍然是那样的固执,他无法接受他失去所有。因为身为帝王的他就是为了拥有所有。
“你啊,什么都不是了。”苍婧沉沉一叹。
他什么都不是了,失去了所有,无力挽回。
而她不用挽回,她已经到了尽头。她的身子像飘起来似的,再也睁不开眼了。
“你骗人!”苍祝像少年时那样无助,“你不是朕的皇姐吗?你总是有办法的。”
她就像没有听到一般,一直闭着眼睛,她的脸上平静无比。
她入了梦中,梦里她已经是年轻时候的样子了,梦里她心爱的人来了。一身青衣,朝她伸出手,对她说,“婧儿,我在等你。”
他在花海彼岸,卸去戎装,一直等着她。
他说,“我在这个梦里很久了,在这里,没有皇城。在这里,每个人都知道自己是人,都知道别人是人,都知道人是在同一片人世中。”
她说,“我来了,陪你一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