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邺,上京,圣元第九年。
阳春三月,散寒回暖。
柳巷里的嫩芽儿已陆陆续续探出尖儿来,像绿色的泥点儿,捎翘枝头,浮光掠影,满园春色。
城南有座府邸,名宣赫府,门口摆放着两尊威武石狮,院落里,有一抹娇小的身影正垂首椅栏边,静自凝书。
身旁的丫鬟见了,忍不住上前道:“王妃,歇息会儿吧,当心熬坏了眼睛。”
彩云心细,自知不是第一次见她这般入迷,也不知道那些话本子上都写了什么,能让人一动不动看上一天。
闻言,姜岁离的注意力这才被分散,她抬眸,瞥见彩云关心的样子,须臾,听她的话放下了那本《羌霜集》。
接过递来的茶,轻抿一口。
歇息间,女子的面梢粉面含春,清风掠过她的额角掀起半缕妙容,那精巧的眉目间细致如画,犹如拨云见月之惊艳。
饶是彩云,看见这么个可心儿人,心里却着实不是滋味。
算一算,姜岁离嫁入府已有三个月,可从未见王爷踏足过此处。
说来也遗憾,大夫人若是在世,定然不会答应这门亲事。
京城人人皆知这九王爷是个残废,终日坐于轮椅之上,不能人道,因此,据说也练就了一副残暴扭曲的性格,杀戮不仁。
谁家姑娘嫁过去,都是吃亏。
可姜府敢,偏偏这姜老爷偏心,摆明了为后房着想,二公子喜欢赌钱,三小姐也到了适嫁年龄,为谋他们以后,总得有个人出来牺牲,姜岁离就成了那个倒霉蛋。
爹不亲娘早死,七岁那年因为一场大病成了哑巴,这莫名其妙就被送到九王府冲喜。
姜岁离扯了扯彩云的袖子,彩云当即明白她的意思:“奴婢已经吩咐厨房做了您爱吃的茶花饼,待会儿就会送来。”
姜岁离一笑,看上去没心没肺的,有吃有喝,谁不高兴呢?
主仆二人正亲密着,外头倏地响起一道声音,有些凌厉:“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敢在王府惦记我的东西!”
只见门外一大帮人,黑压压挤成一片,一股急促的风,吹到湘竹院的门口。
姜岁离抬头看去,彩云上前,连忙将她掩护在了身后:“王妃,你且在这里等我,奴婢去瞧瞧,。”
姜岁离点点头。
为首的,是肖姨娘,比姜岁离早两年入府,这会儿天还不算热,肖姨娘手里就已拿着蒲扇摇啊摇,旁边的丫鬟捧着一碟樱桃,安身待命。
“你们主子呢?”肖雨桐问道,只见彩云一人,信手拈来一粒樱桃,放进嘴里。
彩云见来者不善,肖雨桐的个性在王府有目共睹,仗着早几年入府,没少作威作福,王府底下的人都怕她。
当即,彩云先是行了个礼:“肖姨娘,不知您有何要事,我们王妃这会儿刚歇下,不喜有人打扰。”
“歇息?这才什么时辰,连午时都未过,”肖雨桐摇着蒲扇,做出几分轻狂的笑意,“我院里丢了样东西,有小厮说在你这儿看见了,叫你们家王妃起来,我好问个清楚。”
彩云心道丢了东西关她们什么事,又不是她们拿的,但想归想,这番话终究还是不敢说出口。
她正想着该如何拒绝肖雨桐的搜查,背后,一抹轻盈娇小的身子走了过来,默默站在她一旁。
“王妃,您怎么过来了?”彩云不想让她出现。
姜岁离看着门外的人,她不出现也难,一双眼眸平静地眨了眨,与肖雨桐对视。
肖雨桐也反客为主打量她。
酥软窈窕,肤白胜雪,这身子骨竟是比婴孩还水嫩,难怪是做得了九王妃的人,胸前的那股两团鼓鼓囊囊,都快兜不住了,肖雨桐走近一步,发现姜岁离一双眼睛看似天真纯情,实则含情脉脉,活像个坠下凡尘的小仙女,当真是螓首蛾眉。
越看心底越是冒酸,呵,到底老天爷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