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的两人默默地吃着火锅。
一如当年雪夜。
阿福又想起书院里那个憨憨的张秋,想起昨晚孙袖举说的话,又暗自咬了一会牙。
等二人到达京郊的时候,饶是早有心理准备,还是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浅浅的坑里一眼望去是累累白骨。
昏暗的月光下,坑里依稀有一点微弱的白光,仿佛是一只流萤。
阿福缓缓走过去将上头的泥土拨开,露出下面小小一颗夜明珠来。
那夜明珠上刻着一个极小极小的于字,正是当年于宛藏在破荷包的夹层里,交给张秋的那一颗。
夜明珠旁,张秋的尸身静静地躺着,脖子呈现一个诡异的折角,面容已经开始腐朽,但是她知道,是他。
那憨憨的少年,怀揣着美好新生活的梦,最终不明就里地被杀死在这里,连墓碑也没有一个。
“简直令人发指!”
泽希愤恨的声音回荡在茫茫夜色里。
阿福捂着嘴,紧紧握住手里的夜明珠,红着眼眶,抬头望了一眼天。
翌日午后,有消息在云京疯传。
说是京郊今晨有乞丐路过,发现路上有一节白骨,于是报官,不挖不知道,一挖吓一跳,直径百米的巨坑里躺着数不清的白骨……
坑边有新鲜的纸钱灰,大理寺顺藤摸瓜,找到了人证。
人证指认:大坑发掘前一日,看到孙袖举大清早地在坑边祭拜,嘴里还念叨着,不要找我不要找我不要找我。
于是孙袖举便被下了大狱,当晚便发现撞死在了牢里。
不知道是自己撞的还是被撞的。
同孙袖举关系密切的车良才据说早些日子被吓得疯了,不日就被发现溺死在了自家的井里。
不知道是自己跳进去的还是被人扔进去的。
是很解气。
不过好不容易撕开的口子找到的线索,又断了。
“无妨,尚可徐徐图之。”承霁将药碗放回阿福手里的托盘,顺手将小碟子里的蜜饯放进嘴里。
原本他吃药从不配蜜饯,但是阿福每每送药总是会带上一颗,他也不想拒绝。
“只是你,今日起不许再出宫,今天晚上起就歇在偏殿,大仇未报,你要保全好自身 。”
阿福低头称是:“孙袖举一定不是自杀,大理寺里有寒门书院的人,大理寺的监牢,就是我们的下一个突破口。”
承霁听阿福讲完,淡淡开口:“我已经派了人去查了,不急。”
“奴才可以去查!”阿福自告奋勇。
“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待在宫里,哪里也不许去。”
都说树欲静而风不止,更何况眼下树也不想静,那风便会来得更甚。
这日阿福去御膳房取些辅菜,路过御花园,正听得两个小宫女躲在假山后头交头接耳。
“听说了吗?之前被打进天牢的赵不举,他死啦!”
“死了?皇帝派人处理的吗?”
“据说不是,原本是要留着他,让他吐出点东西的……现在大家都在传,是那些被他迫害的宫女内侍回来复仇了……”
两人显然都是一阵哆嗦。
默契地一阵沉默之后,其中一个宫女哆哆嗦嗦地说:“其实有一天晚上,我看见赵不举偷偷在光华宫后头的小林子里挖土,不知道是埋了什么东西……就在林子里唯一一棵玉兰树下……”
“噫,管他呢,死人的东西,就算是金元宝你会要吗……晦气得很……”
阿福听到此处,感觉两宫女基本探讨完毕,便悄悄离开了。
非常时期,她不敢贸然行动,便将此事说与了承霁听。
承霁刚夹的牛肉片送到了嘴边又放下。
“这事我倒是觉得蹊跷得很。”
“我也觉得有古怪。”阿福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