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菊进来时,裴月正在院子里刺绣。乍一听小菊这么说,裴月还没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她拿着绣针,愣愣地看着小菊。
小菊喘着粗气道:“大人安置灾民时染上了瘟疫......大夫说,大人可能......可能时日无多了。”
裴月顿时脸色煞白,“怎会如此.....”
她慌乱地站起身,不敢置信地问,“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她昨天明明还在家门口看见萧逸好端端地坐在马车上,怎么才过了一天,就危在旦夕了?
小菊:“大人十日前便卧床不起,请了好几个大夫来治疗都没有好转,这几天身体愈来愈差,他自知时日无多,所以强撑着来偷偷看你一眼,没承想回来后就不停咳血......”
裴月怔愣地听着小菊的阐述,这段时日她每天都能听见巧玉巧翠说哪家哪家死了人,因为都是与自己无关的人,便没往心里去,最多也就是哀叹一声。
现下,瘟疫波及到了自己认识的人身上,难免有些反应不过来。
“姑娘,”见她还怔怔地站着,小菊急声说:“大人弥留之际一直喊着你的名字,张管家让我来请您过去,说要了大人最后的心愿。”
裴月恍恍惚惚地跟着小菊上了马车,来到刺史府门口。
刺史府大门紧闭,门口守门的小厮将一块方布折成倒三角,遮挡住口鼻。
小菊给裴月也准备了同样的方布,让其将口鼻遮住后再入府。
裴月跟着小菊来到萧逸所在的院子,院子里只有寥寥几个下人,张管家焦急地在房门口踱步。
见小菊领着裴月进来,张管家眼神一亮,小跑着来到裴月面前。
他对裴月拱手作揖,语气像是松了一口气,“裴姑娘,你可算来了。”
“大夫刚刚已经用药物焚香消杀了一遍,以防万一,您还是隔着屏风跟大人交谈为好。”
裴月点点头,推门走了进去。
屋里一股熏艾味,裴月呛得咳了几声。她来到那扇雕花屏风前面,为了看到萧逸,她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站在屏风架旁边。
萧逸闭目躺在床上,他面色苍白,额头隐约冒着细汗。从他粗重的呼吸声中,能感觉到他的身体正备受折磨。
“萧逸......”裴月轻轻呼唤了一声。
听到声响,躺在床上的萧逸缓缓睁开眼睛,他艰难地侧过头,看见来人是裴月,晦暗的眼神亮了一瞬。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奈何身体就像是灌了铅般,又重重地跌回床上。
裴月想要上前扶住他,被他抬手制止。
“别过来,”他哑着声说,“当心将瘟疫传染给你。”
裴月站在离他五六步远的地方,心情复杂地看着他无力地躺回床上。即使是以前被追杀,浑身是伤的时候也没有见他如此虚弱。
萧逸苍白的嘴唇强拉出一抹笑容,眼神柔和地看向她,“没想到,你还愿意来看我。”
裴月细眉轻蹙,“大夫说,你......”
她没有将时日无多这几个字说出口,但萧逸却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自嘲般地笑笑,“没想到我这么快就命不久矣,若是早知如此,我便不会瞻前顾后......”
裴月眸色微动,定定地看着他,“你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从前,我毕生所求便是为母后报仇。”萧逸轻咳了几声,努力平息翻涌的情绪,他眼睛望着裴月,目光柔和,“后来遇见你,我又贪心了一些,我想和你举案齐眉,朝朝暮暮......”
他动了动嘴唇,沙哑的声音里满是无奈,“只可惜,这些终是无法实现了。”
裴月沉默,她心中酸涩,不知如何安慰他。
萧逸阖了阖眼,神情有些恍惚,思绪沉浸在久远的回忆中。
“我自幼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