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倾一直以来,也是这般行事的。
正想着,一回头,便又瞧见锁清那一张冷面。
远远地立在当口处。
她从来不多出些许神色。
仿佛对于却倾这样式的人,连一颦眉,都是浪费气力。
“我来了。”
却倾心虚地垂下头,忙上前几步,走到锁清身后。
“这一处是照例分给你的居室。”锁清出语介绍道。
尹却倾探身进门,一见眼前景,当下便生出满心的讶异。
四四方方的宫室,虽不算大,陈设摆放,却是精致协调。
左侧一展春和景明图屏风掩去半数景色,前置一只紫檀云纹小柜,上有几只鎏金烛台。
右侧则是层层叠叠,影影绰绰间,四角的仙鹤铜制香炉,墙角搁着一只黄花梨嵌螺钿盆架,瞧着虽不比旁的摆件点眼,却依稀可瞧见其上细细勾描出的纹路。
却倾少见到如此陈置,当下半张开嘴,只朝身边的锁清眨眨眼,说不出话。
锁清到底是宫里头待得久了,莫说是寻常人,神神鬼鬼的也见过不少。
却倾又是个神色上藏不住事的,锁清一眼便看出其人眼中的感激。
“这是陛下的恩典。”
她冷冷地扫了却倾一眼,抛下一句,便回身离去。
次日,却倾便见到宫人们口中性情刚直的贵妃娘娘。
她一早便起身,因着认床,又是这样一间陌生的居室。
这些时候,却倾总是迷迷糊糊着。
但这一夜的恐惧和哀戚,足以让她清明。
江端鹤走后,却倾便缠着臧禁知,絮絮叨叨许久。
禁知一直是眉头紧锁,缄口不言。
却倾茫茫然间,不知怎么便在藤椅上睡下了。
再睁眼时,便发觉自己已身处于马车之中。
夜里睡得不好,自然起得也早。
却倾只随意插了一只样式简洁的青玉簪子,也并不着以粉饰。
她自小在乡野里长大,用不惯那些个细碎繁杂的配饰脂粉。
忽然想起昨昔,还是江端鹤为她添妆簪发。
原该是泛起欣悦的暖,却不知是否因着他身上的寒凉,却倾只觉着周身一股子冷意。
尹却倾随意整饰过后,便走出门去,怎料才至当口,便迎面见到一名姿容端丽的女子。
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贵妃娘娘面容,眼尾原便是骄矜上勾,更扫以棠梨脂粉,更显出那样貌若仙若妖。
浓妆艳裹着,本该是媚态横生,可她虽生得如此样貌,秉性里却非是烟视媚行那一属,因而更如是月下嫦娥,瑶林琼树。
便似是珠围翠绕之间,因着淡泊才更突显的仙露明珠。
观之相貌过后,却倾才注意到她通身的珠光宝气。
贵妃发做惊鸿髻,两边簪点朱玉的花叶钗,上作钿头金钗,头顶更有云鸟纹金花丝点翠花冠。
她身着金丝描边鸟衔花草纹褙子,两袖披拂翩翩,齐胸襦裙更是葳蕤生光。
二人身后跟来一位小宫女,着急忙慌地跪下。
“贵妃娘娘,府里送来几封书信,说是要紧得很,要您即刻便看呢!”
贵妃娘娘分明是瞧见了却倾,督过一眼,便向着房中去了。
她的面色比之锁清,更是漠然。
看不出分毫流动的情绪。
至于身后跟着的小宫女,她更是一眼也未曾予给她。
却倾也不知道怎么的,自达宫里便惴惴不安的心。
骤然抚平,安定下来。
尹却倾总仿佛觉着,她们先前是熟识的。
“贵妃娘娘,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
她生得真好看呀,却倾不禁莞尔。
仿佛一直以来繁杂的心绪都理